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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在利用集會煽動反政府言論呢。看來對北大要有所提防了!”

段祺瑞的心一驚,又想起了五月份那次聲勢浩大的集體請願。他是位異常敏感的政治家,萬一巴黎和談失敗,這幫當年的同盟會舊人會領頭起鬨鬧事

他贊同地點了一下頭,又把面露殺機的目光投向了這位‘小諸葛”。

徐樹錚胸有成竹地說:“我已佈置手中報紙,先在輿論上反擊北大派的氣焰。又和教育部打了招呼,派人去那裡加強督察,一有動靜,先轟走蔡元培,派自己人去主政!”

他又不放心地問起主子:“聽說梁啟超也找了徐世昌,要求帶一批知名人士去巴黎遊說各國代表。徐世昌念他提倡參戰有功,已口頭答應”

段祺瑞冷笑一聲說:“一介書生,成不了大事。再說小日本的胃口也太大,有人施加點壓力又有何不好?說實話,我也是有苦難言吶,唉!看來這杯苦酒也只有喝下去了!”

又是一個淒冷的長夜,現在該稱之為魯迅先生的夜行者,正伏案在寫一篇小說。

喧囂的白晝隱去了,連蔡先生剛才樂觀的笑聲也已隱去。對方可能會覺得意外吧,他大談了一通白天的新聞,自己竟沒有絲毫激動的表示。

他的內心變得越來越失望和疑慮,公理果真能戰勝強權就算戰勝了,面對一個沒有靈魂和活氣的國家,又有何文明可言他的筆又沉浸在那個“吃人”的世界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面向夜空慘笑起來:

“哼!在中國,所謂的文明者,其實不過是安排給闊人享用的人肉的筵席。所謂中國者,其實不過是安排這人肉的筵席的廚房。”

他的筆下出現了故鄉一家有特別格局的小酒店,門口站著一位喝酒而穿長衫的窮書生。就暫且叫他孔乙己吧!他能說一口“之乎者也”,表示他是闊人極力維護的“中國書”的受害者。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他都只剩一件又破又髒的長衫看來惟一的矜持和自慰,就是還能講幾句“回字有四種寫法”,以及“君子固窮,竊書不算偷”之類的酸話。唉!他匍伏在科舉的制度下,卻慘死在另一個已經闊氣的同類——丁舉人的大棒之下。

他沉思著喝了一口苦茶,又繼續寫了下去。看來在中國,吃人的招術各有不同,但本質卻毫無二致。這位孔乙己一到酒店,所有的人都會提些發窘的話題取笑他。直至被舉人老爺打折了腿,掌櫃的還要明知故問,讓他像笑料惹旁人快活。冷漠也是殺人!以掌玩別人的苦痛為樂殺人!這就是中國的民眾。他們,永遠是一群人肉筵席旁的看客。

剛才,蔡先生天真地大談了一通中國的希望。中國果真有希望他旁觀了無數次革命,可是看來都逃不出一個套路。曾經闊氣的要復古,正在闊氣的要維持現狀,而只有未曾闊氣的在高喊革新。而一旦他們也闊起來以後

他突然發現了自己與蔡先生、仲甫他們的差異。他們是在希望中向舊勢力抗爭!而自己卻是因絕望而憤怒,而向舊勢力發出一份份好鬥的戰書!

夜已經很深了,他又像貓頭鷹悽慘地笑他一向覺得,貓頭鷹甚至烏鴉的叫聲要比夜鶯的歌唱更真實也更動聽。星斗一串一串地墜落了,面對沉睡的國民,他多麼想衝上鐘樓大叫著撞一通警鐘

他是另一種方式的戰鬥者!

梁啟超又開始做起正義人道的外交夢。前幾個月,他因著述過猛,感染了肋膜炎和肺炎,發燒咯血,已被迫中止了通史的寫作。

當他聽說了美國總統威爾遜的十四點建議後,又雄心勃發地出門活動起來。鑑於陸徵祥等人在外交上的無能,他特向徐世昌建議成立以前外交總長汪大燮為委員長,前司法總長林長民為理事長的外交委員會,負責巴黎和會期間的外交活動。北京政府還撥出六萬元經費,供他赴歐作輿論鼓吹。梁啟超當仁不讓,挑選了蔣百里、張君勱、丁文江等頗負時望之人作隨員。並透過朋友故舊又籌集到四萬元,開始了他人生最後一次肩負重大使命的輝煌舉措。

他是在十二月初,從天津趕到北京,向政府請示外交政策的。見當局含糊其辭,又轉而與駐京各國公使進行了一番周旋。在會見日本代理公使芳澤時,他主動談到膠州問題,明確地表示了決心:

“自對德宣戰後中德條約全部廢止,日本在山東繼承德國權利之說,應該沒有任何根據”

芳澤詭譎地說:“我們日本人卻不是這樣解釋的。”

梁啟超大怒,起身駁斥道:“中日親善的口頭禪,你們講了好些年了,我以為要親善今日就是機會。否則,恐怕往後連這點口頭禪也沒人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