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飈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字面意思就是,看著新月,縫著圓扇,想著曾經和夫君的恩愛種種,不禁黯然神傷,夫君從此為路人陌客,恩愛也不復存在。初讀這首詩時,還不怎麼理解,只是大概明白班婕妤因為失寵,深宮寂寥,無以為寄,思君念君不見君,悲涼一世,光陰虛度。那柄幻想中的合歡扇,不僅僅只是思念之情的寄託,更多的是她對願望的一種表達:她希望再能和夫君團圓。
這個從此心如止水的女人,能寫出如此多的絕好詩篇,大多是拜漢成帝冷落所賜。
女人若是一旦決定青燈古佛過一輩子,心無雜念,忘卻前塵,那就真的是什麼世俗利益都影響不了她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後來趙氏姊妹如此受寵,也絲毫未左右她晚年的生活。
漢成帝的晚年都在與趙氏姊妹的廝混中虛度,整日不務朝政,還為了討不能生育的二趙歡心,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
他沒有盡到帝王應有的職責,最後縱情聲色,慘死龍床,落得千古罵名。
那兩個妖豔無比的妃子也許並沒有什麼罪責,她們不過只是想把夫君拴在自己身側,不肯放手罷了,她們只是需要安慰的女人,她們有什麼錯?
可是為什麼男人的失敗最終要歸咎到女人身上?
我不願做這樣的女人。
我也有絕世容顏,滿腹才華,而且我還是公主,是大唐二聖唯一的掌上明珠,我怎麼能步男權社會的悲劇女性的後塵呢?
我一定要親自挑選理想的夫婿,他要文武雙全、才德兼備;要是我朝的大戶,有裡有面、有權有勢;他還不許娶別的女人,因為我們兩人必須長相廝守,不離不棄。
我一定要擁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以及讓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婚姻,還要為這個獨一無二的好夫君生兒育女,我要做賢妻良母,安心地相夫教子,做個最幸福的女人。
這個完美男人,就是薛紹。
卷一【盛唐篇】 第七章 初嫁薛紹 窮奢極侈
大明宮。含元殿。
水渠小橋上。
我正呆呆的趴在小橋石欄邊上,望著前方的木質水車出神。
這會兒,身邊一個服侍的宮女都沒有,我是自己悄悄溜出來的。我不喜歡玩的時候身邊有奴才盯著。她們總是一會兒不許這樣,一會兒不許那樣,煩透了。
前方,一圈,又一圈。那水車一直重複地轉著,細小的渠水從我腳底潺潺而過,碰到岸邊的鵝卵石,濺起三尺小浪,漣漪漸次擴散開來,還伴著叮咚輕響。
我的思緒不知已飄到了哪裡,忽然被一個聲音打斷:
“美麗高貴的小姐,又見到你了。”
原來是他。
“薛紹表哥,你怎麼會在這?”看到這麼帥氣的兄長,我別提有多高興,可以有人陪我玩兒了。
“皇后娘娘召我入宮覲見,路過此地,正巧遇上表妹。表妹你這是在欣賞風景吧。”
“對啊,快要悶死了。我母后為何要召見你?”
“我也不知曉。我不能和你長聊了,先告辭了。我美麗高貴的小姐,希望下次還能遇見你。”
還沒來得及攔住他,他便已轉身遠去。真掃興,還以為能找他說說話呢,怎麼就匆匆走了?
原來,最近父皇病情好轉了,母親正在籌劃著幫我選駙馬呢。
在這裡先提一下咱們李家公主招駙馬的傳統。
以城陽公主為例。
城陽公主乃太宗皇帝第十六女,長孫皇后所生,是我父皇的同胞妹妹,我的皇姑母。
歷來咱們李家的公主都會與非山東士族結親,例如長安的杜家、河東的薛家、晉州的柴家、北海的段家等等。
皇姑母就是先後嫁給了杜荷、薛瓘。
父皇、母后為我挑選的駙馬,是城陽公主的次子,薛紹。
按照家族輩分來算,薛紹是我表哥。往日逢年過節舉辦家宴沒少與他相見,此人倒也儀表堂堂,風流倜儻。
再加上薛家二老都已去世,只留下兄弟兩個,各個都是文官虎將,哥哥薛顗封河東縣侯、濟州刺史,弟弟暫無官職,黃金單身漢一名。
永隆二年七月,我十七歲。
父皇、母后在萬年縣衙為薛紹和我舉辦婚禮。
我需得坐在那十六人抬的豪華婚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