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大亮，皇甫嵐就醒了過來，他悉心地替床上的雲夕墨掖好被子，貪戀地看著他的睡顏。卻不想，雲夕墨已經醒了。他一雙清澈明亮的黑眸靜靜地注視著皇甫嵐，讓皇甫嵐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夕兒，對不起。。。。。。我是怕你受到傷害才守在你身邊的。。。。。。對不起，我馬上就走。。。。。。”皇甫嵐訕訕地收回了目光，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雲夕墨，生怕他一生氣又會離開自己。

雲夕墨沒有答話，只是倦倦地起了身，四下張望了一下，出口問道，“小雙呢？”

小雙？皇甫嵐愣了片刻才知道雲夕墨口中的小雙就是他的兒子，“那個，他整夜哭鬧，我怕他吵著你，就命人把他待下去照顧了。你放心吧，軍中有帶過孩子的將士，他們會小心照顧小雙的。。。。。。”

皇甫嵐見雲夕墨仍是沉默不語，似乎一點也不願意跟自己說話，心下一痛，卻還是故作歡顏，“那夕兒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說著，皇甫嵐就只得尷尬地走出了帳外。

“怎麼，他還是不肯原諒你？”

剛出帳門，皇甫軒就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他不管皇甫嵐的臉有多臭，就一針見血地問道。

“這都怪你！”皇甫嵐不悅地低吼一聲。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也是一直在盡力彌補著嗎？唉，所以說性子太倔就是不好，還是我家無意好，不管我對他怎麼樣他都不會記仇，還是巴巴地跟在我後頭。”

“你跟他，究竟打算怎麼樣？”皇甫嵐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話問了出來。

皇甫軒自然知道皇甫嵐口中的“他”就是月無意，他輕笑一聲說道，“還能怎麼樣，你看他現在不是息戰了嗎？他本來就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過一陣子吧，等過一陣子，我就去找他，然後跟他一起回丁零過我們逍遙快活的生活去，從此再不踏足中原，再不在皇兄你眼前討嫌咯。”

想到以後，皇甫軒的臉上浮現出嚮往的神采。他也累了，這麼多年的糾纏不休，這麼多年的爾虞我詐，他是真的厭倦了。原來他是想奪得天下，這樣就可以擁有皇甫嵐。但是現在他愛的人已經變了，他也沒有必要再去追逐那些無用的功名利祿了。

也許無意說得對，河山萬里也不及懷中的一點柔情。只是，皇甫軒直到死也不知道，當他再跟月無意見面的時候，居然就是永別了。

“這樣也好。”皇甫嵐也嗟嘆一聲，看著滾滾的風沙，呆呆發愣。

雲夕墨在帳中呆了一天。皇甫嵐果然依言沒有再來打擾他，只是命士兵送來很多可口的食物和點心給雲夕墨解饞，裡頭甚至有不少是丁零這邊的特產風味。可惜，無論吃什麼雲夕墨都是一種食不知味的感覺。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小雙也不再身邊了，雲夕墨不知道自己留在這裡還有什麼用。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小雙只是讓自己留下來的一個幌子，但是還是忍不住留了下來，到底自己是在期盼什麼呢，不是在心裡已經斷絕了跟皇甫嵐的一切可能了嗎？

雲夕墨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徹底矛盾了。他是不能忘記皇甫嵐對他的種種傷害，可是，他也忘不掉皇甫嵐的絲絲柔情。

“外面的景色似乎很不錯。。。。。。”雲夕墨從帳中的視窗向外望去，看見夜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心頭萌生出了一種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於是就穿戴好衣服，信步走出了帳外。

他剛掀起們簾，就發現一直蹲守在帳門口的皇甫嵐。

他難道不用處理軍務嗎？每天都這麼閒！雲夕墨皺起眉頭，假裝沒看見皇甫嵐，徑自散起步來。

皇甫嵐呆了一呆，連忙亦步亦趨小心謹慎地跟在雲夕墨的後頭，他見雲夕墨並沒有露出不高興的樣子，開心得活像只偷了腥的貓，竟覺著這往日看來單調乏味的大漠風光此刻也有了一種別樣動人的風采來了。

大漠的景色跟京師很不一樣。雖沒有京師那種風景的秀美與精緻，卻更多了幾分粗獷與豪放，雲夕墨站在一處高高的山丘上，眺望著被夜色暈染的黃沙，心頭驀地湧出一番男兒豪情。

“皇甫嵐。”雲夕墨知道皇甫嵐一直就跟在他的身後，所以也沒有轉身。

皇甫嵐聽到雲夕墨喚他，只當他這麼多天來終於肯與自己說話了，心頭的委屈頓時化作了甜蜜，豎起了耳朵凝神聽了起來。

“你看，這江山果然壯美。無論是誰，看到這大好河山都會忍不住心動吧。所以數不清的戰爭，數不清的災禍就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