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將軍分掌南北之兵,群臣莫能自豎其命,此時不發,更待何時?”呂產道:“殺朝中大臣,不得皇帝之令,不使廷尉制罪,不問群臣可否,即為濫殺也。若關外諸候興師問罪,使何人拒敵?”呂更始語塞,不敢置可否。郎中令賈壽道:“下官願為使使齊,順便往滎陽探視,看二人究意心懷何意,相國再作打算。”呂產道:“只得如此矣。”乃令賈壽起行,自己小心防著群臣。
劉章知呂產欲亂關中,尚在猶豫,乃遣心腹之人報與陳平。陳平遂至太尉府來見周勃,以劉章之言告之。謂周勃道:“此時呂氏內憂外患,若不趁機速除,待彼根基安穩,撼之難也。”周勃拍案怒道:“可惜我身為太尉,居然不能入軍中佐兵!”陳平道:“我有一計,可使呂祿交出南軍,而使將軍主事。”周勃問道:“計安出?”陳平道:“吾素知曲周候酈商之子酈寄與呂祿甚善,若劫酈商至太尉府,而迫酈寄往說呂祿,如此如此,將軍可得北軍也。”周勃道:“某與酈商交情甚厚,豈能劫之為質?”陳平道:“為國家大計,不得不發。”後胡宏有詩讚陳平道:
陳平相業定何知,應對知君智有餘。不佐漢興三代業,區區心事六奇書。
周勃然陳平之意,乃引數十名武士,身藏利刃,往酈府而來。時酈商年事已高,抱病在家,聞周勃至,急令人接入。酈商強坐床頭,問道:“君候何以得閒來看故友?”周勃視酈商已銀鬚皓首,手足戰慄,不由心中不忍,乃長嘆一聲道:“欲請將軍往府上計事,不料病重如此,實不忍強使。”酈商乃問何事,周勃即以陳平之計告之。酈商聞之,一躍而起道:“為了漢朝江山,莫說太尉相請用計。便是強縛為之,又有何不可。”遂起更衣,與周勃一同回至太尉府中。陳平出見,相言得罪。酈商道:“老朽即是以身殉國,亦無不可。請丞相用計便是。”陳平乃使人尋見酈寄,說太尉有急事相請。酈寄聞之,遂趨步而來。入到府中,周勃接著,一言不語,乃將酈寄引至暗室。掌燈看時,卻見父親臥於榻中,床邊立著四個持刀武士。酈寄大驚,乃問周勃道:“太尉,此是何意?”一旁轉出陳平,與酈寄道:“賢侄休要驚慌,汝父在此,安然無恙。若賢侄依我計策而行,非但還你老父,汝亦為漢室立一大功;若不依之,自是日起,汝父子二人,終不能再見。”酈寄素來孝順,聞此言,乃低頭道:“請丞相明示。”陳平乃以計策教之。酈商本是聰明之人,早已心領神會,乃與陳平道:“此乃丞相叫酈寄賣友。”陳平道:“非也,古之石碏能大義滅親。今賢侄將門之後,如何不能捨私除賊焉?”酈寄沉吟不語。酈商遂起身道:“為父非丞相、太尉所劫,乃自願而為。今汝能從此計,自不辱我酈家將門一世英名;若不從此計,為父今日即以死示忠。”遂從武士手中搶過腰刀,便要自刎。酈寄急忙奪過刀來,擲於地上道:“父親非要相逼,孩兒從命便是。”遂辭了陳平、周勃,往宮中來見呂祿。後林同有詩道:
直以劫父故,蒙他賣友名。閒將誅呂論,非勃亦非平。
卻說酈寄字況,與呂祿皆是將門之子,自幼為伴,以故相與甚善。及聞陳平之計,乃至上將軍府上,乘間告呂祿道:“高皇與呂太后共定天下,劉氏所立之九王,呂氏所立之三王,皆大臣之議,事已佈告諸侯王,諸侯王亦以為宜。今太后方崩,皇帝少弱,而足下不急之國守籓,乃為上將率兵留於此處,為大臣諸侯所疑。今齊王、灌嬰注目於關外,大臣懷疑於關中,足下若不計變,形勢危也!”呂祿正在無計間,忽聞其說,乃問道:“願聞閣下之計。”酈寄道:“以在下鄙計,足下何不速歸將軍印,以兵屬太尉,請梁王亦歸相國印,汝二人與大臣結盟而各歸封國。如此齊兵必罷,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萬世之利也。”呂祿信然其計,欲歸還將印,將兵權交還太尉。然事關重大,不敢輕從,遂道:“此計雖好,還需與家族長者相議。”酈寄告退。呂祿寫了一封信,具言此事,使人齎往宮中,送與呂產。呂產閱畢,雖然其計,亦不敢輕從,乃招諸呂老人商議。諸呂老者或以為便,或以為不便,商議良久,猶豫未有所決,且先散去。
卻說呂祿少時曾與酈寄同行出遊,深信之,自量諸呂中最能當事者,莫過其姑呂嬃。遂引護身隨從數十名,往臨光候府上拜謁,以心事告之。呂嬃道:“太后當權之時,大王我呂族,甚為群臣所忌,每欲謀事,皆為太后設計所防。今太后方崩,群臣即蠢蠢而動,欲連關外之力除我呂氏。為今之要,當斂兵內鎮其逆,外夷其反,其勢如兩虎鬥於高崗,先退者亡也。”呂祿道:“關外之師,如狼似虎;關內劉章、周勃之輩,各有勢力。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