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的正是那個豪飲的青年,只見他跳到凳子上,舉起酒壺高聲嚷嚷:“千金散盡復還來,嗷!幹!幹了它!一口悶!老子有的是錢!”
雲逸之笑道:“尚書大人真是觀人於微。”
當然!聶玉棠挑眉,得意洋洋的揮起扇子。
雖然此時此刻已沒了方才的大動靜。所有人的注意力差不多都集中在花魁身上,可還是有人抱著探究的神色一直不斷的打量雲聶二人,畢竟是城中數一數二的美男,且均是高官,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尤其是那些個丫鬟,全都躲在簾子後頭交頭接耳,爭執不下,討論的內容是雲大人和聶大人到底誰更好看一些…另外些個常在青樓走動的,則表示雲聶二人,一個是清水,一個是濃湯,一個風流成性慣會與人打情罵俏,一個在眼高於頂是出了名的難以親近。以前也沒聽說他們有什麼交情,只是今日一瞧,兩人非但有說有笑,期間聶玉棠那一記笑著挑眉的動作在諸人眼裡更是和挑逗差不多。於是二樓三樓的雅居里,除了標花魁以外,又有了一碼新的樂趣,便是開盤子賭錢,賭聶玉棠和雲逸之到底有沒有一腿。
只是儘管四周風起雲湧,當事人卻始終渾然無覺。
三好尚書聶玉棠見程,雲二人經自己一點撥,稍微已經有了那麼幾分脫胎換骨的架勢,便開始滔滔不絕的繼續講解權貴階層對於青樓的看法。“吶,青樓之於權貴,就如同…”說著,夾起一顆腰果展示道:“就如同下酒小菜,開胃小食,娛樂消遣,錦上添花。”
之所以叫權貴,自然是比普通人多了一點權力,
多了一點財力。這也就是為何方才花魁特特朝他們福一福的緣故。
聶玉棠望著雲逸之笑嘻嘻道:“雲大人,看來紫嫣姑娘是瞧上你了。”
“未必吧。”雲逸之含笑抿了口酒,“大人位高權重,又何須妄自菲薄。”
程鐵鋒點頭,“對對!你倆都有可能。這麼說來,就我沒啥子可能,錢權我一樣不沾。”
“嗯!”聶玉棠認同,“別說錢權,你就連一丁點兒的情操都沒有。”
“要情操做啥?”程鐵鋒拍胸口,“老子有的是節操!”
“切!”聶玉棠白了他一眼,“朽木不可雕。”繼而自顧自喝酒,不再言語,只用手指了指木牌上翻新的價格,再指了指花魁。
玲瓏剔透如雲逸之,立刻明白了聶玉棠的意思。
兩人相視而笑,一同舉杯。端的全是一副心有靈犀的架勢。
程鐵鋒不悅,這麼快就眉來眼去你儂我儂了,把老子當死人啊!
花香酒醇,涼月知己,許是思及以前閒雲野鶴的日子,難得有一刻的放鬆,雲逸之不免較往日隨和,便十分豁達的將聶大人那些鞭辟入裡的經驗與心得和程鐵鋒分享之,交流之,傳授之。
總的來說,就是權貴們喜歡將吃喝、嫖、賭的整個過程美化成吟風弄月詩詞歌賦的鑑賞大會,以此來證明自己不僅僅是來尋歡作樂的,而是來追求愛情的。為了符合權貴們的需求,花魁不單要貴,還要矜貴,越難得到的越好。設下種種障礙,要出價者過五關斬六將,吟詩作賦,彈琴和曲,劈一劈情操。如此一番折騰,雙方都顯得很有誠意。
程鐵鋒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就是好面子好攀比嘛!真無聊…跟著伸長了脖子看花魁出的謎題:上上下下,不上不下。打一個字。當即一拍大腿,憤慨道:“唉!花魁娘子吾想要,奈何老子沒情操。”
“哈!你小子還說得挺溜。”聶玉棠笑著把玩手中的摺扇,“那就讓你瞧瞧什麼是真正的情操。”
“你知道?”程鐵鋒直愣愣望著聶玉棠,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
“唉!”聶玉棠搖頭,“本相只是感慨,這上上下下又不上不下的,可不就是腰力不濟嘛!”
誠然,這肯定不是正確答案。
程鐵鋒陡的洩氣。
卻聽雲逸之道:“不上不下,上上下下,是一個‘卡’字。”
程鐵鋒‘蹭’的站起來朝臺上大喝一聲:“卡——!”
這一聲獅子吼,響徹寰宇,樓上樓下都聽見了。
那花魁打小起接受訓練,處變不驚,見程鐵鋒一不知名的武夫跳出來攪局,十分不給面子的說:“奴剛才明明聽見,明明是…雲公子講的。”因為程鐵鋒一進門便
動刀動槍的,花魁顯然還是心有餘悸,說這話的時候昂起頭,帶著有幾分慷慨激昂,寧死不屈的神態。但說到最後,念出‘雲公子’三個字時,臉上還是浮起了一層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