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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曰:

鸞鳳相交顛倒顛,武陵春色會神仙。

經(紅)回杏臉金釵墜,淺蹙蛾眉雲鬢偏。

羞花續曰:

衣惹粉花香雪散,帕沾桃浪嫩紅鮮。

迎暉軒下情無限,絕勝人間一洞天。

羞花脫臂上金釧一雙與生,曰:“此釧即主盟也。”文煥拜受。未幾,時雍覺之,召生謂曰:“汝宜速回倩媒求聘也。”文煥拜謝將行,羞花私貽餽贐,且叮嚀早來,飲泣而別。文煥回見父母,備陳其情。父母悅從,卜日下禮。羞花因念生之故,尋命家人致緘。文煥啟視,乃集古絕句十首。今存其四,雲:

繡戶紗窗北里深,燈昏香燼擁寒衾。

故國書動經年別,滿地月明何處砧!

嗟君此別意何如?閒看江雲思有餘。

愁傍翠娥分八字,酒醒孤枕雁來初。

風帶潮聲枕簟涼,江流曲似九迴腸。

朱門深閉煙霞暮,一點殘燈伴夜長。

寒窗燈盡月斜輝,桃李陰陰柳絮飛。

春色惱人眠不得,高樓獨上思依依。

文煥得詩,隨即擇期入贅。合巹之夕,時雍欲試生才,使口占催妝詩。生吟二絕雲:

紅搖花燭二更過,妝就風流體態多。

織女莫教郎耐久,速乘鶴駕渡銀河。

笙歌鼎沸滿華堂,深院佳人尚晏妝。

懶得早乘雲馭降,張郎久待杜蘭香。

生、女唱和甚多,好事者輯之,號《金釧集》。

☆紫竹

大觀中,有紫竹者,工詞,善於調謔,恆謂天下無其偶。一日,手李後主集,其父玄伯問曰:“後主詞中,何處最佳?”答曰:“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耳。”玄伯嘿然。有秀才方喬,樂至人也。偶與紫竹野遇,後不復睹。晝夜思之,中心鬱結。每入闤闠,見賣美人圖者,輒取視,冀其有相似者。或狹邪妓館,無不留意。用計萬端,竟無其人。終日悲慕,幾成痼疾。有寄情詩曰:

眉如遠岫首如螓,但得相思不得親。

若使畫工無軟障,何妨百日喚真真。

一日,遇道士持一錦囊,內有古鏡。謂喬曰:“子之用心,誠通神明。吾有此純陽古鏡,藏之久矣,今以奉贈。此鏡一觸至陰之氣,留影不散。子之所遇少女,至陰獨鍾,試使人照之,即得其貌矣。然後令畫工圖之。”又戒喬不可照日,一照即飛入日宮,散為陽氣矣。鏡背有篆書雲:“火府百鍊純陽寶鏡。”喬遂以白玉盤螭匣盛之,囑嫗往售。紫竹顧鏡,影遂留焉。怪以問嫗。嫗雲:“此鏡得之方生,宜還詢之。”生為解說,因以鏡獻,使嫗婉致狂慕之意,遂得以詩詞往來,互致欣慕。

長夏,喬讀書於種梅館,懷思紫竹,至於忘食。忽紫竹遺以書,其大略雲:“泣珠成淚,久比鮫人,流火為期,聊同織女。春風鴛帳裡,不妨雁語驚寒;暮雨雀屏中,一任雞聲唱曉。”喬所答詞,亦多綺麗。柬尾附以《玉樓春》詞曰:

綠陰撲地鶯聲近,柳絮如綿菸草襯。雙鬟玉面碧窗人,一紙銀鉤春鳥信。佳期遠卜清秋夜,梧樹梢頭明月掛。天公若解此情深,今歲何須三月夏。

紫竹復寄《卜運算元》詞曰:

繡閣鎖重門,攜手終非易。牆外憑他花影搖,那得疑郎至。 閤眼想郎君,別久難相似。昨夜如何為枕邊,夢見分明是。

遂約於望雲門暫會。及期,紫竹先至,徘徊牆下,久之寂然。俄聞人語,遂歸繡闥,作《踏莎行》詞紀恨雲:

醉柳迷鶯,懶風熨草,約郎暫會閒門道。粉牆陰下待郎來,蘚痕印得鞋痕小。 玉漏方催,月光漸小,望郎不到心如搗。避人歸倚小圍屏,斷魄還向牆陰繞。

喬至無所遇,憾惋而去。反以尺牘責其失約。紫竹戲為《菩薩蠻》詞解之曰:

約郎共會西廂下,嬌羞竟負從前話。不道一睽違,佳期難再期。 郎君知我愧,故把書相詆。寄語不赴期,見時須打伊。

喬復為詞,戲答雲:

秋風只疑同衾枕,春歸依舊成孤寢。爽約不思量,翻言要打郎。 鴛鴦如共耍,玉手何辭打。若再負佳期,還應我打伊。

紫竹遂設誓於書。喬答以《踏莎行》雲:

筆銳金針,墨濃螺黛,盟言寫就囊兒袋。玉屏一縷獸爐煙,蘭房深處深深拜。 芳意無窮,花箋難載,簾前細祝風吹帶。兩情願得似提邊,一江綠水年年在。

後因復尋舊約,遂得諧繾綣之私。自此兩情相得益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