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此時正靠著胡榻上的桌案,眯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你不用說那麼多,子順已經將經過跟朕講了,你只要回答朕幾個問題就行了。”
“是。”胡度對上皇帝巡視的目光,不自然地避開了,有種不安地情緒忽然爬上了心口,導致他有些緊張。
皇帝動了動身子,說是動,其實也不過是將手撐在桌案上罷了。語氣拖沓道:“是你親自帶兵去的東宮,並且衝了進去。並傷了東宮的侍衛?”
“是,臣是因……”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又問道:“你衝進去的時候,齊國的刺客正好也在東宮之中?”
“這……臣不知道。”胡度皺眉答道,見皇帝不說話,忙搶佔先機開口道,“臣去東宮是去抓殺害陳大人的兇手的,並不知道刺客也在。”
“朕知道,”皇帝對上胡度有些錯愕的目光,質問道:“可你分明知道那楚沉夏不是兇手啊。為何還要如此興師動眾,甚至不顧一切地往東宮衝去?難道就是為了定楚沉夏的罪,連禮法都不顧了嗎?”
“陛下,臣是掌握了楚沉夏謀害忠良的證據!臣知道他回東宮了,心裡著急,害怕他再次逃走,這才著急衝進去的。”胡度著急道,說完不望瞅了一眼劉衍,低聲道。“陳大人對我有恩,捉拿兇手對我來說義不容辭,可是同樣,楚沉夏對殿下也有恩。殿下絕不會輕易讓我帶走楚沉夏。”
“荒唐!你到現在還在為自己開脫,朕記得你在司刑寺多年,從來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如果你執意說闖進東宮是為了捉拿兇手,未免把朕當老糊塗了吧?”皇帝忽然坐直了身子。老眼迸發出駭人的精光。
“你大可以來告知朕,朕見你手握證據。又怎麼可能不允你?你帶兵硬闖東宮,刺客又正好同一時間出現在東宮,朕不相信是巧合,罷了罷了……”皇帝說到一半,忍不住用指關節抵在太陽穴上,神情有些不悅。
劉衍忙上前問道:“父皇是頭痛病又犯了嗎?”
“是啊,朕時常被這頭痛的毛病折磨,這幾日,連飯都吃不下。”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兩道眉毛緊緊皺在一起。
胡度見皇帝對這件事根本不上心,心裡的算盤登時落空了,正欲開口時,劉衍的衣袍從他面前閃過,擋住了他的視線。
劉衍用指腹在他的印堂和風池穴上緩緩摩挲,一邊說道:“父皇,感覺好些了嗎?我聽半容姑娘說,這幾個穴位專治頭痛。”
“是神醫的關門弟子吧?上次的事,委屈她了,你回頭讓陳盛去內務府把那件波斯運來的孔雀衣送過去。”皇帝抬手拍了拍劉衍的手掌,示意他不必接著按摩了。
“這毛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治得了的,朕也乏了,都下去吧。”皇帝手一揮,跟著起身就要往內殿走去。
胡度心中一震,聲嘶力竭地喊道:“皇上!殺害陳大人的兇手不可不抓啊,楚沉夏為人陰險狡詐,不說別的,單是留他在太子殿下身旁,將來勢必是一個隱患啊,更何況,此人奉行斷袖,鍾愛男子啊!”
皇帝面色一霽,將方才抬起來的腳緩緩收了回來,不等他出聲,劉衍已大聲叱罵道:“你放著那麼多的重案懸案不顧,卻總咬著楚沉夏不放,你心裡明明知道楚沉夏並不是兇手,也不知道是受什麼人的指使,竟然做到了這一步?”
劉衍朝他走了一步,冷笑道:“最可笑的是,你竟然說楚沉夏是斷袖,堂堂司刑寺侍郎,居然聽信外面的謠言,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坐上司刑寺侍郎這個官位的?你司刑寺萬事不是講究證據嗎,什麼時候也成空口套白狼了?”
“對對對,我們司刑寺歷來都是講究證據的,我手裡就有楚沉夏殺害陳大人的證據,我……”胡度被他呵斥的有些摸不著東南西北,嘴裡卻仍然不忘提及楚沉夏的罪證。
皇帝聽完他們的對話,著實忍不住出言道:“好了,朕不想聽了,聽得朕的頭大了,子順已經抓到殺害陳闕的兇手了,就是那名闖進東宮的刺客,你也不必在這攀咬了。”
說罷,又看了他兩眼道:“滄州正值災害,百姓顆粒無收,民不聊生,朕打算派你去做滄州的知府,什麼時候滄州的桑田重複、百姓衣食無憂,你就再回來!”
滄州大旱三年,許多河流枯竭,河床暴曬在烈日下,曬出一條又一條的裂痕,連河流都變成了這樣子,更不用提農田了。皇帝的言外之意,根本是在告訴他,他這一輩子都將在貧苦之地度過,再也不能回到建康。
胡度似乎無法接受這一事實,跪著的身體一塌,坐倒在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