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孃將春絮拉到一邊,小聲地問道:“老太太知道咱們憨娘生病了?”
春絮搖了搖頭,瞅了眼正在小口小口喝薑湯的付新,道:“二娘子因著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見好,請了個道士來,說是要為老太太禳災。我過去時,那道士才來,老太太正發火呢,讓二娘子將這道士請走。”
吳二孃聽了,沒說什麼地走到床邊上,拉了拉程大娘道:“大姊,過來一下。”
吳大娘雖有些奇怪,但也沒問,叮囑讓付新趁熱快些喝,別跟喝藥似的,完好捂點兒汗。才隨著程二孃出去。
付新聽了程大娘的話,臉更加的難看,就要苦哭了似的。
紀媽瞅了又心疼又好笑,道:“吳大娘也是為了你好,乖,喝不下,想想老太太?一口喝了,完就躺下捂一身汗,明兒病就好了,就能去萬安堂了。憨娘不想去萬安堂瞅老太太了?憨娘想一想,今兒是怎麼跟老太太說的?要是老太太見憨娘總也不去,會不會擔心?”
付新一聽,從紀媽手接過薑湯碗,如壯士斷腕一段,一臉堅定地一仰頭,就將薑湯全喝了。繡燕連忙從碟子裡拿了蜜餞送到付新嘴裡。然後紀媽讓付新躺下,為付新蓋了幾層的被子。
紀媽叮囑道:“乖乖的,熱也別亂動,汗出透了就好了。”
被蓋到下巴頦哪兒,露出整個小臉,付新睜著大大的眼睛,嗡聲嗡氣道:“紀媽放心,為了祖母,憨娘一定乖乖的。”說完,竟又咳了兩聲。
春絮和繡燕連忙又將暖腳的銅腳捂子放了剛燒過的炭灰,又用棉段子包上,放到付新的腳底下,讓付新將腳放到上面。一會兒的工夫,付新的小臉便就紅撲撲地,有了些微的汗漬。
紀媽摸了摸付新的頭,才稍微放下點兒心來,道:“可好,終於出汗了,額頭也涼了下來。就這麼捂著,大概明天早上就好了。”
出去的吳氏姊妹進來,一臉凝重。春絮迎上去,小聲問道:“怎麼樣?不會影響到憨娘吧?老太太呢?我出來時,正發火呢,沒氣著吧?”
吳氏姊妹對視了一下,吳大娘道:“老太太這所以會生氣,大概是猜著了二娘子的打算。我們再攔著,也攔不住一個孝字。什麼事情,只要跟孝字捱上了,就是太守也不好太直接了。”
春絮急忙道:“那道士想出么蛾子了?要不要讓太守派人查一查,不會是騙子吧?”
吳二孃拉春絮坐下,小聲道:“二娘子既然能找來,就想到了。中間關著太守,二娘子不會做得這麼明顯。我去看了,那道士就是廣陵城內道觀的老道士了,不用太守查,我就能證明他不是騙子。”
吳大娘嘆道:“也不能說道士胡說,付府裡頭要數老太太輩份最大,而老太太病了,說是姨娘衝的,也在情在理。別說姨娘,一般人家裡,老祖宗活著,就是嫡親的兒媳婦的牌位,也得挪地方,避諱一下。只怕一會兒就會來了,不巧憨娘又病了。”
吳二孃道:“依我看,老太太的病,還有憨孃的病,再有道士來得也太過蹊蹺了。可也沒法子,只有長年做賊的,卻沒有長年防賊的。咱們現在就只能等著了。希望我們姊妹能攔住二娘子,光挪了姨娘的牌位,別發現憨娘病了才好。”
吳大娘卻說道:“只怕來時,二娘子就已經知道憨娘病了。”
紀媽從廚房領了晚飯來,小丫頭提著食盒跟在後面,卻沉著臉。她身後跟著呂氏並一堆的婆子。程家姊妹和著春絮聽見外面聲響,連忙都出去,屋裡就只剩繡燕陪在付新身邊,防著付新嫌熱往下踢被子。
付新也聽見了外面一片的吵聲,似乎還聽到了呂氏的聲音,忍不住問道:“外面怎麼這麼亂?二娘子來了?”
繡燕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還是安慰付新道:“有吳大娘、吳二孃在,二娘子來了也不能怎麼樣,憨娘乖,安安心心的捂些汗出來,明兒好去看老太太。”
付新沒說什麼,閉了會兒眼睛,又道:“我熱,繡姨,我能不能稍微往下拽拽被子?一點點就行,一點點。”
繡燕笑道:“不行,要是果然熱得受不了,就用心想老太太,說好了今兒晚上去問安,結果憨娘就沒去,明兒早上再不去,老太太能不多心?要是知道憨娘病了,再著急添病,可不是罪過?”
付新只得忍著熱,躺在床上,心下卻盼著晚飯。到時她總不能躺著吃,坐起來就能涼快會兒了。可是今天的晚飯是不是晚了些?怎麼還沒來?付新焦急,兩眼直直地瞪著門口。
門簾一動,付新心下一喜,以為晚飯來了。
進來的卻是呂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