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沒有睜眼，卻也喝了小半杯，她這才醒過神來，睜開清澈的大眼睛看著裴懸：“是你。”

她的聲音柔柔的，柔得讓人想保護她。

睡了幾個小時，她眼睛裡面的血絲已經消失了，眼皮卻還是腫著的。

裴懸將枕頭墊在她背後，在椅子上坐下來，點點頭：“你認得我。”

“我偷了你的錢包。”女孩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她整個人顯得更加柔軟，讓人忍不住想擁她入懷，輕聲哄著。

“我知道，你只刷了一筆手術費。”裴懸點點頭。

他在她換下來的衣服裡找到了自己的錢包，一樣東西都沒少。

女孩立刻抬起頭來。拉住他的衣袖：“我媽媽呢？”

女孩的手，明明隔著一層西服拉著他，裴懸卻好似感受到了她手指的溫度。

他拍拍她的手：“她在太平間。”

他的手指覆在女孩的手背上，他瞬間像是有電流從指尖滑過一般，他的眸子深了深。

他二十六歲了，曾經有過幾個女朋友，怎麼會碰一下女孩的手背，他就有這種反應？

“帶我去看她。”女孩立刻泫然欲泣。

但她沒有像上午一樣歇斯底里，顯然，她的心裡已經接受了母親離世的訊息。

“好，我帶你去看她。”裴懸點點頭。

女孩立刻從床上滑下來，赤腳踩在地板上。

裴懸蹙眉：“穿鞋。”

女孩一頓，這才穿上鞋子。

兩人去到冰冷的太平間，入殮師已經很努力了，母親的臉還是無法恢復如初，女孩抱著冰櫃痛哭流涕。

裴懸靜靜的站在一旁，一直看著女孩嬌小的背影，他無數次的生出想把女孩擁入懷中的衝動。

但他沒有。

他們還是陌生人，這樣的舉動，不對頭。

不知道女孩哭了多久，她坐在地板上，沒了聲音。

裴懸這才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你還好嗎？”

女孩不說話，面色灰白。

“你有什麼打算？通知你的其他家人吧。”裴懸又道。

“沒有家人，只有我和媽媽。”女孩抬眸，紅紅的眸子看進裴懸的心底。

他的心驀地一軟，溫潤的眸子更加柔和：“那你打算怎麼辦？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女孩靜靜的看著他，好一會兒，她才道：“你是個好人。”

最終，女孩沒有拖泥帶水，火化了母親的屍體，她抱著骨灰罐子，亦步亦趨的跟在裴懸的身後。

一直回了裴懸的辦公室。

裴懸從錢包裡拿出一疊錢放在桌子上：“這些你拿起應急。”

女孩搖搖頭。

裴懸靜靜的看著她。

她聲音軟軟的道：“我沒有家了，沒有媽媽……”

說著，她抱緊了懷裡的骨灰罐，“我欠你十七萬，我……我可以當你的保姆，還債，我做飯很好吃。”

她定定的看著裴懸，眸子裡一片死寂。

她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沒了，如果不是她還欠一個陌生人的錢，她也死了算了。

按照裴懸的個性，應該揮一揮手，說，不用還了，可是，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