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腳的抬腳,手忙腳亂的將方萬川安頓在了帳中的床上,方萬川統領神教數十年,這一吐血倒下,眾人心中除了驚慌失措之外,都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上心頭。
不過雖說口吐鮮血,但方萬川心頭卻是一片清明,但已經是年近古稀之人,這一年來,又殫精竭慮,損耗心神無數,此時得此訊息,更如五雷轟頂,實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自家心裡明白,這是時日無多了,死期將至,但卻顧不得那麼多,強撐著坐起身來,讓眾人安靜,並派人立即去將自己兩個兒子叫來,這才招手,讓人將那逃回來的神教弟子架到跟前。
“說,什麼時候,在哪裡遇到的秦人?秦人有多少兵馬?你逃回來時,可見秦人蹤影?”
那人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神教弟子而已,千辛萬苦逃轉回來,卻見方萬川聽了自己幾句話便口吐鮮血,此時直愣愣看著方萬川,顯是嚇的懵了,直到旁邊的人猛扇了他幾個耳朵,這才魂歸七竅,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俺們在陸頭領率領……率領下去劍門,但……但還沒出成都府,就已經遇到了……秦人大軍,看不清多少人……反正很多,很多,鋪天蓋地的向……向俺們衝過來……開始時陸頭領帶俺們迎上去了……但也不知怎麼,越打人……人越少,最後……最後就那麼被秦人殺散了,秦人……追的急,大傢伙都跑散了,就我……”
“說,什麼時候遇到的秦人。”
“大約四五天……前吧,逃的太急……秦人在大路上追……俺們就都逃到了旁處……沒日沒夜的往回趕,又得躲著秦人追兵,也不知……到底多少時候了,四五天總歸是有的……”
這是個混人,兵敗之後,一心逃命,到也僥倖沒有碰到秦軍斥候,到真讓他逃了回來,不過看他這個樣子就也知道,這數十里路,走了竟然有四五天的功夫,其中的艱辛也就顯而易見了。
四五天了啊,竟然已經有四五天了,那秦軍已經到了什麼地方?是不是已經在眼皮子底下了?竟然沒出成都府就碰到了秦軍大隊人馬,秦人來的何其快也,三弟不是說秦人主帥已經被重傷了嗎?竟然還來的如此之快,不可能吧?
心思電轉,三弟斷然不會騙自己就是了,那麼……陰鷙的目光落在這如同泥猴般的教中弟子身上,半晌才收回目光,擺了擺枯瘦的手掌,讓人將此人帶下去休息。
隨後陰沉的目光在帳內幾個人身上掃過,隨手招過一人,耳語了幾句,那人微微點頭,徑自出賬而去,方萬川這才沙啞著嗓子道:“今日之事,不得外傳,就當沒見過這人。”
這幾個貼身伺候他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心裡其實都在掂量著方才所聽到的訊息對神教到底意味著什麼,此時聽了這話,雖說都是點頭應是,但那大廈將傾的感覺卻不由自主的在眾人心中升起。
不一會兒,方才那人迴轉了來,默默站在那裡,其他幾人目光低垂,但鼻端卻好似都能從這同伴身上聞出幾許血腥的味道,殺人滅口這個詞從腦海中閃現了一下,卻無一人會表現出來什麼。
方萬川心思已經不在這裡,臉色灰白,愣愣的瞅著也不知什麼地方,夕陽西下,餘輝如血,溜進帳內一些,照在方萬川的身上,靜靜流淌的是淒涼以及孤寂……
四五天啊,這些混賬東西,敗了竟然連個訊息也不能送回來,四五天秦人到了哪裡?竟然連秦人多少人馬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了?這許多神教子弟本不通兵戈之事,此時卻是喋血沙場,葬身異鄉,還有那許多蜀中百姓都因此家破人亡……
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姓李的,姓孟的都能坐那個位置,為什麼姓方的不行?亂世出英雄,草莽龍蛇一躍成龍的又不是沒有,為何我神教不行?
剛剛升起的那些許悔意瞬間淡去,梟雄心境一起,那本來昏黃如燈火的目光也漸漸亮了起來,那彷彿與生俱來的野心支撐著這具老朽的身軀站了起來,力量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身體當中。
“去,傳我命令,所有斥候都派出去,搜尋大軍側後,不管多遠,哪怕是綿州,劍門,也要給我找到秦軍蹤跡……”
“明尊,不可……”帳門口處突然有人說話,隨著聲音,一個滿面塵灰的健碩漢子大步而入,周圍人等忙低身見禮,口稱李將軍。
方萬川抬眼看過去,卻是今日統領大軍攻城的李秀,估計是攻城大軍回營,卻來這裡向自己稟報攻城損傷情形的,在帳外聽見了隻言片語,這才出聲阻止。
見他進來,方萬川勉強笑了笑,現在可以商議軍情大事的人是越來越少,程越,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