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著咽喉,就像是著了一把火,心道,杜山虎是喝多了,不然不會如此嘮叨,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但這些年,能在他耳邊嘮叨的,除了老孃,也沒幾個了吧?也不知是那河中燒釀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只覺心中暖暖的,卻沒有往常般不耐煩的感覺。
“這些道理不用你說,大家夥兒都明白,還是那句老話,不招人妒是庸才,王佩?在禁軍一呆就是十幾二十年,都呆廢了的人,不用提了,西北張大將軍,自折大將軍去後,西北哪兒還打過像樣的大仗?到現在,我看啊,西北精銳已是昨日黃花,拿不出手兒了。”
“種大人……被人防著防著,就已垂垂老矣,好在,還能終老長安……要我說啊,這就是前車之鑑……”
杜山虎此時一拍桌子,“著啊,老杜想說的就是這個,這些年起起伏伏,老杜才算瞧明白,這當官兒,就和打仗一樣,你退上一步,旁人就進一步,到時候一退再退,軍心士氣沒了,仗也就打輸了。”
“所以說,退不怕,在退的時候一定要打贏幾仗,下面的人才有心氣兒,不會退的慣了,遇敵就掉頭跑他孃的。”
“而到了咱們這個地步,想退,大家夥兒有時也不答應的,朝廷忌諱什麼,陛下忌諱什麼,咱們都清楚,但那又能怎的?咱們為國征戰,不顧生死,問心無愧,怎能一味退卻,那樣的話,豈不是讓人瞧的小了?”
趙石目光深沉,這些話就好像錘子,一下下的敲的他的心上,不過嘴上猶自道:“什麼進進退退的,從鞏義,到如今,你還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麼?”
“明白,怎麼不明白?”杜山虎晃著腦袋道:“大將軍至孝,顧妻兒……嘿嘿,多少人瞅著呢,不然的話能放心得了?”
濃濃的嘲諷意味在酒氣之間飄蕩,“當爭則爭,不爭那來的榮華富貴,哪來的妻兒平安?”
“只有爭到旁人不敢來爭,不敢來搶,咱們才能平安喜樂,才能再想著幹出點什麼,青史留名,旅帥可能以為這是醉話,但這可不是老杜一個人的意思,其他人不敢說,只好老杜來說,若沒了旅帥你,咱們這些人,還不夠人家上嘴唇一碰小嘴唇的呢。”
趙石心裡一驚,有些恍惚,什麼時候開始,盯著眼前這個一路走來,不離不棄的心腹大將,從什麼時候開始,下面的人竟然有了這樣的心思?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傢伙竟敢存了這樣的想頭?
都不要命了嗎?他一直以為,雖說自己身邊有了這樣那樣的各色人等,勢力漸成,但總覺著,各人都有家室,一旦到了危急關頭。能挺身而出義無反顧站在他身旁的,又能有幾個?
但現在看來,卻有待商榷了的,像杜山虎這樣沉穩厚重又帶著幾分軍人般的油滑的傢伙,能說出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那肯定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看這樣子,有些人是將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了,還道方才眾將說出那些胡言亂語都火氣上頭的緣故,這會兒看來。卻是未必。
朝廷那邊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這裡就來個軍心不穩,饒是他這樣一個人,此時背後也是冰涼一片。
好像不認識一般,眼睛死死盯著杜山虎。眼底卻已冰寒一片,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暖意。
這下杜山虎可也受不了了,酒意隨著汗水一股腦的冒了出來,連連擺手,“旅帥,旅帥,咱先不忙著惱……”
“你說。”趙石是真惱了,他是個控制極為強烈的人,這會兒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群人竟然揹著他搞七搞八,由不得他不惱火萬分,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兩世為人,卻都在軍旅中討生活。怎能不明白這事的兇險?
“咱們吧……”杜山虎說話有些吞吐了,趙石積威在他們這裡已是極深,見趙石這副模樣,不自然的。便有了畏縮之意,這還就是他。若是其他人,恐怕更是不堪,杜山虎心中不由大罵,這群兔崽子,可是把老杜給賣了。
不過事到如今,話卻不能不說,身後是一群直可託付生死的同袍弟兄,眼前是自己真心敬服的旅帥,若話不能說透,生了隔閡,才是不美。
所以只有硬著頭皮接著道:“旅帥……咱們就是想著……旅帥年紀輕,朝廷防著是防著……但卻能帶著咱們走的更遠,旅帥總是忍讓,也不是辦法。”
話是越說越順溜,“就如當年,旅帥帶著咱們這些老兄弟進了京,宮裡鬧出多大的事情?咱們豁出性命後呢,功勞那麼大,可好,沒幾天功夫,就把咱們趕出了長安,若非旅帥帶著,咱們還有幾個人能回得了家?”
“那會兒咱們即不屬西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