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擇舟半晌道:“皇上,恐怕公主,主意已定。”
姜繹對主意已定這幾個字真是頭痛欲裂:“混帳!什麼主意已定,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章擇舟道:“皇上……”
姜繹已起身:“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章擇舟看他的意思,是親自同自己女兒理論去了,鬆口氣,皇上您問得太高深了,我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芙瑤正伏案讀書,聽到腳步聲,抬頭,忙起身:“父皇!”
姜繹擺擺手:“免禮,在看什麼?”
芙瑤笑:“以史為鏡。”
姜繹問:“天天看,都看出什麼來?”
芙瑤笑道:“每次看都有新發現,這次,我在看三省六部制的利弊。”
姜繹一時忘了自己來幹嘛的,坐下:“你說來聽聽。”
芙瑤笑道:“唐初的三省六部,設立的初意是各司其職,責任分明,權力制衡,互相制約之意。三省長官向皇上負責,都是宰相,唐初三省職權並非平行並重,而是以尚書省為首,尚書省同時具備參政與執行職能,其長官尚書令位於百官之上。不過,相權過大,威脅皇權,所以,後來宰相之職要麼不設,要麼成了虛職。既然是皇權代替了相權,那麼,所謂的權力制衡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三省制,往往向二省一省制合併,要麼省過門下省的複議封駁,要麼把尚書省的執行之職由中書省合併,使得皇權順利高效地執行。原本的中書省制定法律法規,門下省複議,尚書省執行,到最後,就成了皇上同近侍或者內閣商議,然後下令執行。很高效,也很危險。”
姜繹沉默一會兒:“很危險?”
芙瑤道:“再明主,也只能保自己是明主,再多,保自己選個賢才,誰保得了自己子子孫孫全是明主,但凡出一個糊塗的,皇令出口,無人複議,不管對錯,執行到底,天下之大,成一人棋盤,黎民百姓,成了隨意擺佈的玩具,鐵打的江山社稷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姜繹道:“依你之意呢?”
芙瑤笑:“我說了父皇會不高興,父皇剛除了謀逆的相國,恐怕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不願放相權給臣下。”
姜繹沉默一會兒:“你說的是,我年紀大了,不喜歡大變動,改革變更的事,還是年輕人去做吧。”不,章擇舟不能做宰相。
芙瑤道:“父皇,有句話叫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其實歷代帝王也是這樣做的,多數宰相都不能終老在相位上,漢武十年一換相,只不過他每次換相的方式,都是宰相殺掉,如果設立一個制度,五年一換,不得連任兩次以上,對於位居相位的臣子,和被相權威脅的皇帝來說,豈不是兩全之策?”
姜繹沉思,有道理啊!
芙瑤道:“其實相權只要不與兵權相交集,威脅就不大。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李環只要沒有梅家相助,就不能成事,所以,兵部應該從六部裡單提出去,不能歸尚書省管理,而應由皇上直接調動。這些重大的事,也不應該由宰相獨斷,應該三省合議,最後由皇上決定。以前歷代,取消三省的理由,多數是因為效率低,部門間互相扯皮。依我說呢,三省不是處理日常事務的地方,日常事自有六部承當,三省所出文書,即成法規,同樣的事,比照舊例,按規定處置,三省議事慎重些好,三省議過的,定下來的,就是規矩,下次再有同樣的事,不必再議,大太陽底下,不會天天出新鮮事,何愁效率?漢朝中興,源於黃老無為之治,少干涉,少擾民,就是最好的治國之策。”
姜繹緩緩點頭,半晌:“這些,是你同章擇舟商量的?”
芙瑤笑道:“女兒不過是看看史書,偶有所感,父皇要是覺得女兒說的有可取之處,女兒就同章尚書商量,起個摺子。”
姜繹問:“你覺得這宰相之職,章擇舟,擔得了嗎?”
芙瑤道:“章擇舟才學不錯,做事有章法,但是,一來他年輕,再者,做尚書已經是越級升遷了,仕途太順,易生嬌氣,也難服眾,父皇還是考慮老成些的人,也壓得住三省眾大臣的口舌。”
姜繹愣了一會兒,他以為芙瑤這番計算,是為章擇舟求取相國之位做鋪墊,想不到芙瑤並無此意,他愣了一會兒:“那麼,你覺得哪位大臣可當此任?”
芙瑤笑道:“中書令德高望眾,歷來就有中書令代行相權的傳統,父皇覺得呢?”
姜繹沉思,良久,終於想起來:“那個梅子誠竟然前來提親,這是怎麼回事?”
芙瑤一笑:“父皇忘了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