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岑動干戈起 (5)
藺孤容在陳臻出手的那一瞬間衝了過來,撲在了葉琉清的前面,葉琉清反射性地扶住她喊了一聲,卻在餘光裡看到陳臻倒下的身影。
這一刻,他定在原地眼前一片茫然,什麼都聽不見了,腦中瞬間飛快地閃過著二人的過往。
“琉清,你看這個好漂亮,我們買下來一人一個可好?”
“琉清,聽說看過優曇開花的戀人可以攜手到白頭,什麼時候你帶我去看好不好。”
“琉清,你家人要是不認可我怎麼辦,咱們私奔嗎?”
“琉清,我會繡好大紅蓋頭,等你娶我過門。”
過往的一幕幕在他腦中回放,最後定格在她被血浸紅的素衫上。騙子,陳臻你這個騙子!說什麼等自己娶她過門,原來都是些迷惑他的鬼話!
葉琉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廷尉府的,只知道醒過神來就到了昨日蘇子衾約他見面的地方。
“小姐,您先包紮一下吧。”藺孤容的婢女一直在勸她,小姐的胳膊被簪子劃了一道長口子,再不處理怕是要留疤呀。
藺孤容見葉琉清失魂落魄地坐著,眼神呆滯,低頭看了看傷口讓她把藥箱留下:“我自己來,你先出去吧。”
“是。”
當時廷尉讓人把陳臻的屍體抬下去了,由於她已招供,後續還要提審相關的犯人,就讓他們先離開了,一路都是自己拽著葉琉清走的,她也不知道要帶他去哪,葉府暫時還是被封的,只得帶他又回了這裡。
“哎……”藺孤容嘆了口氣,她以前不知道那女子與葉琉清的關係,但是她死前最後看向葉琉清的眼神卻讓自己也為之動容,她一定是愛他的,可惜命運弄人,如今她死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還是不幸。
一隻手從身後伸出,取過她手裡的棉布幫她包紮起來。
“葉公子。”
葉琉清並沒有回話,只是垂眸認真地幫她包紮,睫毛斂住了他眸中的所有情緒,她窺不到真實。
藺孤容任他幫自己包紮著,庭審上生變化,並未用到人證這一步,也不知昨日他的承諾是否還作數。
葉琉清把棉布的結打好後看著自己袖子上的血好半晌才道:“藺姑娘其實不必如此。”陳臻最後那一擊根本傷不到他,還未盡刺便已收勢。
“我只是……”藺孤容話未說完就停住了,他現在應該很傷心吧,就不要給他添負擔了。
葉琉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藺姑娘放心,葉某應下的承諾必不會反悔,只是你也知我家現狀,上門提親可能要等些許時日了。”
雖然知道這時候談論這個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她還是要說:“這倒無妨,只是葉公子可否儘早與我父親說明此事?”她怕遲了,父親真應下她與那裴公之子的親事就晚了,若要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還不如嫁給自己心儀之人。
“好,藺姑娘也早些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一走。”這話說完葉琉清便禮行離開了。
藺孤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然而不論以後如何,她都不後悔!
宜春院。
不知不覺葉琉清又走到了這裡,因為官府調查,宜春院現下關門停業冷清的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了這裡,也許內心還是存了期待的吧,期待她對自己的情誼是真的,畢竟她最後一刺旁人不知但他知,明顯不是奔著殺他而來。
陳臻的屋子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了,葉琉清站在門口許久才邁了進去,往日走的極熟的幾步路今日走起來卻因阻礙而困難重重。
“咔。”葉琉清開啟歪扭的櫃門,鎖已被砸開,拉框一拉就掉了,裡面原本規整的飾品凌亂一片,他用手隨意地撥了撥心下一片蕭然,轉身準備離開。剛走兩步就踢倒了一個燒缽,缽內的灰燼撒出,隱有一截未燒完的紙張和半截通穗。
那通穗十分普通是大街上隨處都可買到的式樣,葉琉清撿起它又抖掉紙上的黑灰,只見殘紙上詳盡地記著一些關於葉御史和他的行蹤與資訊。字跡很亂,像是隨手記著,雖有許多字潦草地認不出,但依舊無礙瞭解紙上的內容。
葉琉清看完後低低地笑起來,那笑越來越大聲也越來越悲涼,最後他伸手將自己玉佩上系的那一條通穗狠狠地扯了下來,連帶著那一截紙張一起棄至地上踩過走了出去。
原來,從頭到尾,我只是你利用的棋子!
在他身後,被丟棄的通穗覆在那被燒了一半的通穗上,未燒掉的地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