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進入昊天是夜夜牽的線,這個說你不知情,我可以理解。可後來,你接近王子,拉攏公主,收買蘇天博和葉文莫,可沒有人推波助瀾吧?你究竟要做什麼?!”他突然俯身,銀色的眼眸離我不到一厘遠,大大的眼睛褪去了嬉笑之色,而換了一種正經,這種正經出離地認真而富有威懾力。
這才是他治國星陸弘熠的真面目!
我笑了笑,一派坦然,“憑大人您的聰明才智,如果不知道小臣在想什麼,是不是太對不起您的大名了?何況,大人為什麼要把動詞都說得那麼難聽?王子和公主在安平城小臣就見過了,蘇天博和葉文莫也沒被小臣收買,大家不過住在一起,這還是您的王,給小臣安排的。”
陸弘熠負手起身,原地轉了個圈,似在思忖,也似在下決心,而後他抬起頭,銀白的眼瞳裡有抹憂色,“我也曾想過要把你和蘇天博下放,但無冶絕不是好去處。龍溪的匪盜,浪江的水患,涵谷府的貧弊,都不是憑你一人之力能夠扭轉的。更何況,出了永昌,我,石頭,王,都再保護不到你。”
我不以為然,“為什麼我要受你們的保護?一開始,是師傅跟你的打賭把我引向了仕途,可現在我是在為自己走這條路。無冶縣沒有人願意去,我也正需要歷練,當個縣令,有什麼不好?沒有朝堂,沒有童百溪,沒有人壓迫,我可以盡情地施展自己的才華和抱負。我說過了,要當大任,就必先吃苦,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更何況,沒有試過,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可以!難道要因為你以為的不可能,所有人以為的不可能,我就要放棄自己堅持的可能嗎?我不,絕不!”
他嘆了口氣,“真是固執的孩子。官吏的調動,我是可以做主,但如果你說服不了王,你也去不成無冶。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王不會允的,他對你……”他頓了頓,又搖了搖頭,徑自離去。
話說一半有意思嗎?我憤懣。
到了晚上,王宮中仍燈火通明,追雲不夜。蒼王在明光殿大擺宴席,與百官同樂。而沁湖邊卻靜悄悄的,他回逐日宮必定要經過這裡,既然陸弘熠說,要說服了他才能去無冶,我便在這裡等他。
夜有些涼,水裡的魚兒似乎都睡著了。月亮靜靜地倒影在湖面上,偶爾有風吹過,吹起一池漣漪,輕輕地搖碎了它的輪廓。小時候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有明月的夜晚,總是看不到滿天繁星呢?我支著下巴,望著湖面出神,已是孩性大起,天上會不會真的有神仙,月宮會不會真的住著嫦娥和月兔?
湖面印著我模糊的臉,旁邊……怎麼又多了一個人出來?!
“王!”我連忙跪了下來,叩拜行禮。為什麼每次撞見他,他都悄無聲息的,叫言默或者湛鋒喊一聲也好啊!弄得我每次都手忙腳亂。
他身上有些酒氣,看了我一眼,就探身望向湖面,好奇道,“什麼好東西讓畢卿看得出了神?”
我能老實說是在看水中的月亮嗎?“臣只是在想,為什麼王每次都要悄無聲息地出現,總是讓臣驚慌。”我不滿地咕噥了一聲。
他笑了笑,伸手按在我的官帽上,輕輕地拍了拍,“脾氣倒是不小。孤剛剛看你一個人在沉思,怕擾了你,才沒讓湛鋒出聲,好心反倒被你數落。”他轉向石凳坐下,揮退了眾多的侍從和官兵,只留下湛鋒一人在亭內,“好了,起來吧。特意在這等孤,一定是有事要說了。”
我沒有起身,而是吃驚地望向他,他怎麼知道我是“特意”在這裡等他的?
看到我望他,他低頭漫不經心地整了整衣袍,說道,“賢卿嗜家如命,以往一干完公務就會迫不及待地回去。難道卿要告訴孤,卿一整日不見蹤影的緣由,只是深夜,要在孤回宮必經的路上看風景?”
“是……臣是有事要奏……才早早地離開明光殿,在這裡等陛下的。”我有些心虛地答道,心想,他不計較我擅離職守,我也就不要跟他較真了,“臣想請王準臣去無冶當縣令。”
原以為他會很快地給出一個允許或者不允許的反應,可直到我的脖子低垂到僵硬,也沒有等到他的回覆。他不說話,我就不敢抬頭,只能盯著什麼都沒有的地面,全身都跪得痠疼。這是姜卓最狠的一次,以往雖然每次見到他都要下跪,但他很快就會讓我起身,或者親自扶我起來,這次卻任由我跪在地上,不聞不問。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全身都要發麻,快支撐不住了,才聽到他一聲,“畢卿知道無冶是什麼地方麼?”
“臣知道。涵谷府最貧窮的縣,縣令幾乎是每三個月換一次,人口不足百戶。因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