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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來人一身輕裘緩帶的裝束,觀之略顯消瘦,全然一副文人的和善模樣。然而當他抬起頭朝自己這邊投來目光的一瞬間,那眼神卻又格外凌厲和冷靜。

這模樣倒著實出乎自己的意料。慕容衝頓了頓,衝他淡淡一禮,道了聲“見過丞相”。感覺到對方定睛看了看自己,並未作出反應,卻仍是徐徐一笑,徑自離去。

慕容衝推門而出之後,王猛在原處頓足片刻,才舉步上前。方欲說什麼,苻堅卻已大步迎了上來,笑道:“景略可終於回來了!”

王猛一笑,施禮道:“承蒙陛下如此掛念,臣安敢不回?”

話中雖有戲謔,態度卻仍是謙恭。言畢君臣二人相視片刻,立即會心而笑。

苻堅示意王猛坐下,略略詢問了一番鄴城境況,心中卻著實喜不自勝。他心知,此人對於自己而言,便如同管仲之於齊桓公,諸葛之於於劉備。即使自己有縱橫天下之志,無此人,便終是欠一把東風。

而自打覆亡燕國之後,書信往來間,王猛卻只是告知自己,大戰方歇,民力枯竭,不可大動,要以休養生息為上。於是這些時日,他便著力發展民生,對周遭各國,只是按兵不動。

而此刻,二載已過,他權衡全國之力,自視涼國張氏,代國拓拔氏,都已不足為敵。將淮北之地盡數收入囊中,也只不過是時日的問題了。

每每思及此,心中便一陣壯懷激烈。

“景略,”而此刻王猛歸來,萬事已備,這東風也已然有了。苻堅也並不顧左右而言他,此刻便開門見山道,“這天下大計,你心中可有何考量?”

王猛聞言徐徐一笑,卻道:“陛下蕩平四海之心,臣自然明白。只是,這天下遲早是陛下囊中之物,又何須操之過急?”

苻堅聞言,微微皺眉道:“景略此言何意?”

王猛見狀,便也正色道:“陛下,臣以為時候未到,不宜妄動。”頓了頓,不等苻堅答話,便繼續道,“西側涼國,北側代國,二者雖不足為懼,然而淮南一帶的晉國,才當是陛下的心腹大患。晉國此刻時局雖亂,卻仍不可輕視。若貿然發兵,平定涼、代而過雖勢在必行,卻難保晉國不會趁虛而入。若如此倒不如先結交涼、代二國,穩住淮北,待時機成熟之後,一舉蕩平西晉。如此,天下事濟矣。”

王猛語氣雖淡,但卻字字鏗鏘。苻堅稍作沉吟,道:“景略所言極是,只是這‘時機’卻要待到何時為止?”

“陛下切勿憂心此事,晉國丞相桓溫獨攬大權數年,其篡位野心已是路人皆知。”王猛此刻又緩和了神情,卻是胸有成竹道,“三年之內,晉國內部必有一亂。待到彼時,便是天賜給陛下的時機了。”

苻堅素知王猛行軍用兵之道便有如其人,嚴謹沉穩,不走險棋,不打無準備之仗。然而即便如此,卻頻頻穩中取勝,教人無法不信服。由是聽聞他一番言論,苻堅思量片刻亦知言之有理,便頷首道:“景略所言,確是如此。”

而王猛頓了頓,卻又斂顏正色道:“只是陛下,比起‘外患’,臣以為‘內憂’,不可不除。”

苻堅聞言,立刻知曉他話中所指,當即不以為意地笑道:“景略為何定要除掉那慕容垂?他自請降以來,並無過失。”

“陛下,慕容垂此人狡黠,留之必成後患。”

“景略怕是多慮了罷。慕容垂此人並無二心,孤是知曉的。”苻堅卻仍是笑,“再者,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孤既然納降於他,若無故將其除去,如何能穩住帳下異族人氏之心?”

王猛見他並無聽勸之意,便也不再堅持,微微頷首,緩和了面色,卻道:“陛下,方才從房中走出的,可是昔日的燕國中山王、大司馬慕容衝?”

苻堅未料他忽然問起此事,頓了頓,才笑道:“正是。”

王猛聞言微微頷首,只笑著嘆了聲:“果真是名不虛傳。”片刻之後,推說還有要事操辦,便起身告辭。

王猛走後,苻堅起身行至牆邊懸掛著的地圖邊,凝神看了許久,心內卻終是有些焦躁。片刻之後,他匆匆踱開步子,轉身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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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衝回到御鳳宮之後,藉著和使女閒聊之機,總算是對這王猛瞭解了一二。

此人出身貧寒,起初在晉國桓溫帳下為謀,自覺不受重用,便棄之而投奔秦國。苻堅欣然接納,與之一論天下之勢,只恨相見太晚,王猛在入仕秦國之後,很快步步高昇,據說彼時他力行變法,整頓吏治時,曾得罪過不少朝中舊臣。舊臣們紛紛上奏苻堅,對王猛極盡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