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難不難,但說易……也不易。”他放下手中茶盞,對四親王微一頷首:“你先退下,朕有些事需跟冥夜殿下說清楚。”
四親王心中納悶,有何事不能當著他面說。但天帝一旦以“朕”自稱,他便知道兩人之間只剩君臣之義,不容半點僭越。行了一禮,他只好依言迴避。
“好了,沒有第三個人在。你可否如實告訴朕,為何非要迎娶水心沙公主?”天帝好整以暇地支著頭,笑看階下垂首的男孩。
“公主秀外慧中,微臣對她一見傾心,還望陛下恩准……”
“哈哈哈!”聽了個天大的笑話,首座上的男子很不客氣地仰天大笑:“虧你還記得自己是朕的臣子啊。朕屢次召見你也不肯上朝,可見你這臣子做得的確逍遙。”
冥夜手心微微滲出虛汗,心知天帝要發作他,只好把頭垂得更低來表示自己的誠意:“是微臣錯了,請陛下賜罪。”
“賜罪?”天帝冷哼一聲,這孩子心高氣傲,不服管教,真想治他一個“罔顧天威”的重罪好銼銼他的銳氣,可惜這小鬼是殷祈的心頭肉,罰了他又怕傷了殷祈的心。投鼠忌器,天帝掃了眼立在大殿門外的挺拔身影,放棄了懲罰的念頭。
端起茶盞輕呷了一口,潤潤喉嚨:“朕再問你一次,何故要娶御醫師長公主?”
冥夜有些急了,他不是笨蛋,從天帝把四親王支開的時候,他便知道事情不會進展順利。“陛下,我……我是真的對她……”
“一見鍾情?”天帝給他介面,唇邊的冷笑霎那消失無蹤,把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放:“你好大的膽子,以為朕很好糊弄是吧?以為死口咬定你看上了她,朕就會相信?”
冥夜硬著頭皮放下姿態,伏在地上:“微臣不敢。”
“哼!四親王疼你,才許你任性。”天帝居高臨下,說出的字像錘子敲在釘子上,“你在寢宮做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朕的眼睛!”
冥夜渾身一震,天帝的話不像假的。本以為自己設在寢宮之外的結界無懈可擊,怎知竟有天宮的眼線潛入!怎麼會?他默不作聲地思量,企圖找出漏洞。天帝的聲音卻從頭上傳來,帶著悲憫:“你做這麼多,都是為了那人吧?”
悚然心驚,冥夜猛地抬頭與天帝對視,眼神從錯愕漸漸變得堅定而無畏──
“是!”
為了心愛的人,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他都在所不惜。
“為了他,值得嗎?”天帝的語氣軟化下來,輕輕一句宛如嘆息。
想起那人兒纖弱的身姿,冥夜心裡暖暖的,笑容在他臉上如春日櫻花般綻放,明亮的,帶著一絲甜蜜,他慎重地點點頭:“值得!無怨無悔。”
天宮的統治者在那一瞬間動容,嘴唇微動,卻再也說不出任何責難的話。他還這麼小,已經完全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義無反顧地去保護。不論結局如何,這一刻,他的這份勇氣,的確值得欽佩。
“好!朕允了你的請求,把御醫師長公主指配予你。不過,朕有兩個要求。”
冥夜嘆口氣,仔細聆聽。
“第一,婚禮不可草率,為了給御醫師一個交待,你倆先訂婚,擇日再行大禮。第二,你如今已辭去了順天城的所有職務,不好整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正好太子身邊有個職位空缺,你來補上如何?”
冥夜心中老大不願意,天帝用的雖然是問句,但哪有他拒絕的餘地,只好裝著受寵若驚的模樣拜了一拜:“恭敬不如從命,微臣任憑陛下安排。”
御醫師的延壽宮很快接到了天帝指婚的聖旨──
“什麼?!要我嫁給他?”傳旨的使者一走,水心沙馬上炸了起來,不敢置信地拿過聖旨看了一遍又一遍。
天魂傳 186
“小殿下……小殿下!”千帆搖著身邊熟睡的孩子,催促著:“快起來快起來,今天是你到天宮任職的第一天,別遲到了讓別人笑你。”在千帆想象裡,天宮的朝堂就像小學生上課的課堂一樣,如果遲到了,不知小殿下會不會被罰站?
自從有他相伴,冥夜的作息時間逐漸變得規律。在他還是魔族攝政王爺的時候,常常還不到五更天就自覺起床辦公。現在離上朝只剩一小時,他還躲在被窩裡懶洋洋賴床,可見他對天宮的差使完全不放在心上。
“唔……不要!”他任性地:“不起來……我還要睡……今天請假……”他口齒不清地咕嘟,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嚴實得像蟲繭一樣,繼續睡。
“懶蟲!懶蟲!”千帆端出家長的威嚴,硬把蟲子從繭裡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