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完了,我還沒學磕頭呢,不是說見皇帝要三跪九叩嗎?”趙興心裡直納悶,他剛想找宣禮官聊聊,沒想到宣禮官一見他,態度恭敬、語氣堅決地一指大門:“出去。”
“還好,這話前面沒加上滾字”。趙興納悶的走出禮部大殿,數名宦官像肉屏風似地擋住及第者的視線,急急引領眾人向皇宮外走,趙興跟隨人流走出宮門,途中他發現皇宮的戒備一下子變的嚴厲起來,路上遇到童貫——那廝還曾說是朋友呢,跟前都不湊。就站在遠處衝趙興直擠眼。
趙興隱隱覺得,問題可能出在那個小孩子身上,他走到東華門口,門口多了許多禁軍,一位大太監執刀守在門口。見到趙興走來,威嚴的衝他一招手。大太監身邊的人朗聲介紹:“殿前司都指揮、太尉馮世寧有話垂詢,那舉子,通名上來。”
“黃州生員趙興趙離人見過大官”,趙興拱手回答。
馮太尉看了看趙興,滿意地點點頭,揚著尖細的嗓門,意味深長地囑咐:“咱家猜你就叫趙興。張用那廝說過你的個頭罕見……回去吧,以後好好伺候著。”
出了皇城,趙興看到周圍突然增加了禁軍,他若有所思。猛然間。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便翻身上馬,也不顧程夏在後面呼喊,快馬向家中奔去。
趙興回來的急,原本程阿珠要學學那群倭女的樣子。擺個迎接儀式。沒想到趙興匆匆闖了進來。當時,程阿珠正在跟王夫人、朝雲、陳伊伊聊天。看到趙興進來,忙站起迎接,但趙興潦草地點點頭,馬上轉問王夫人:“恩師何在?”
“今日早朝後不久,宮裡太監來傳訊,要求朝臣無論是否當值,盡皆入宮——他趕著入宮了,你慌慌張張的,怎麼了?”王夫人答。
“不會吧”,趙興滿臉地難以置信:“多大的事啊——不就是拍了某人的腦袋嗎,怎鬧得這麼大動靜?”
王夫人取笑道:“怎地?離人,還沒有授官呢,便開始關心朝堂大事,過去也沒見你這樣啊。”
程阿珠關切地看著他,走上前來幫趙興理了理因奔跑而弄亂的頭髮。陳伊伊沒搶到這份活兒,她連忙伸手接過了趙興手中的馬鞭。
趙興的神色又好笑又無奈:“我可能闖了大禍……我在皇宮摸了一個小孩的頭,那小孩可能是宗室子弟。”
王夫人噗嗤笑了,笑夠了,她又問:“那小孩穿什麼衣服,戴什麼冠?”
趙興詳細地描述了那小孩的衣著服色,特別提到小孩的帽子:“那帽子很特別,一圈24根梁,帽上綴著明珠美玉……”
滿屋子的人都笑的喘不過氣來,程阿珠剛剛笑完,又神色憂鬱的望著王夫人。王夫人停住了笑,說:“那種帽子叫通天冠——通天啊,你猜誰會戴這種帽子?”
趙興已經隱隱猜到了真相,要不然他不會說“自己闖了大禍”,但他猶不肯認錯:“可他穿的是絳紅袍,皇帝,不是該穿黃袍嗎。”
“誰說官家應該穿黃袍……枉你還是大布商,成天染布,竟連朝服、冕服都分不清楚,我問你,在場的禮部官員穿什麼顏色衣服?”
“好像……品級高地官員穿的是朱紫色,等級低的穿綠袍,當日我們穿的是白袍(白身)”,趙興邊想邊回答。
“本朝尚火德,冕服、朝服以朱紫為貴……”,王夫人意味深長地說:“不是有句詩說: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滿朝朱紫衣,皆是讀書人……”
“那……”趙興張口想問——“那麼,黃袍加身是誰幹的?趙匡胤不是在陳橋驛被部下黃袍加身,然後做了皇帝麼?”
但他才張口,想到這話太犯忌,趕緊又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心思一轉,趙興已經明白了,原來。趙匡胤的“黃袍加身”不是宋朝人乾的。
宋朝人以為自己傳承了火德,而“金木水火土”是儒學理論中地重要部分,它認為改朝換代是“五德迴圈”,包括亡國和異族入侵也是“五德迴圈”地一種——這是古人最堅定的世界觀。
宋朝既然尚火德,服裝當然以朱紫色為貴——明朝才崇尚土德,服飾以黃色為貴。所以,黃袍加身它應該是明朝人做得!
“我竟然被黃袍加身迷惑了一輩子……”,趙興想通了這個問題。他馬上明白了自己地處境,禁不住驚撥出聲:“我居然摸了皇帝的腦袋,還拍著他的肩膀告訴他走路小心——我出宮時,禁軍都出動了,皇城好像戒嚴了……”
王夫人笑的更大聲了:“我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拍過皇帝肩膀的人不是隻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