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會嚥下這口氣,便帶著眾人動了手。也是北山一村的人沒料到,山裡人竟敢在自己的家門口上動手。他們勉強撕扯了一下子,見不是對手,便一個個撒丫子跑了個無影無蹤。他們四處找電話,打給了派出所,還到處聯絡楊鎮長。杏仔帶著人剛把被劫的貨車開出廠子,派出所的人就趕到了。隨後,楊賢德趕到了,沈玉花也來了,茂林和京兒正巧也趕到了。楊賢德火冒鑽天,跳著腳後跟直罵娘。他叫派出所的人把參與鬧事的人全逮進派出所裡,準備大開殺戒。好在有京兒和茂林出面,跟楊賢德講說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楊賢德拿眼珠子直瞪沈玉花。兩下里對證,沈玉花也是無話可講。她只是要求鎮領導嚴肅處理打架鬧事的人。她自知理虧,不好久留,就忙著帶被打的人去了醫院。這些人就被帶進了派出所裡。
鳳兒還問道,那車貨物吶,咋兒茂林哥和京兒沒見哦。
洋行越發得意地笑道,他倆早隨著兩車貨回了村子。貨車是咱的,錯也是他們先犯的。楊賢德還能講啥兒吔,只能放車放人唄。
木琴也是暗地裡偷樂。她還得硬憋著,怕鳳兒和洋行瞧出來。
這時,天空變得陰黑一片。猶如一口用得過時了的鐵鍋,摟頭倒扣在腦殼兒上一般。頭頂上濃黑一片,東南北三邊的天色渾成一體,而西天邊際上卻透出灰黃色的亮光來。如同陳舊如土的暮靄霞彩,沒有鮮豔,唯餘汙漬。那一塊塊的濃重烏雲肆意湧動著,扭曲著,翻滾著。像是一隻只碩大的怪獸,正在張開巨大的嘴巴,貪婪地吞噬著遠處連綿起伏的青山,吞噬著青山環伺著的蒼茫溝谷和溝谷裡一切能夠喘氣的生靈。
空氣潮溼得就要滴下水珠子來,四下裡透著涼氣。風也漸漸大了,漫空橫卷,急轉直下。有時直著迎面襲來,有時又打著旋追著車屁股飛跑。山中的樹木荒草悉數被這長風脅迫著,玩弄著,身不由己地舞之蹈之,並隨之發出或粗渾或尖細或輕柔或生硬的聲響來。這些粗細柔硬的聲音,匯聚成一種氣勢恢宏的雜樂器響,穿過山埡,漫過坡嶺,反覆滾動在翠綠欲滴的山野間,讓人的耳鼓享盡這股巨大而又嘈雜的聲音折磨。
突然之間,眼前的景物似是被定格了一般,齊齊安靜下來。風也消跡遁形,洪大的巨響頓時消失了。只有汽車馬達的轟隆聲在寂靜的山野之中嘶鳴著。
風起雲湧的日子【八】(1)
在這場聽則有聲看則見彩的鮮果資源爭奪戰中,“天野”和“天然”兩家勝負均等。最終,以一出鬧劇草草收場。
從資源佔有情況看,兩家各自強佔了近一半的鮮果收購總量,算是打了個平手,均分天下了。但是,站在各自角度上來分析,卻都不樂觀。應該說,是喜憂參半。
“天然”廠動用了所有能夠派得上用場的手段,耍盡了無賴花招,也僅是搶佔了部分鮮果資源,還不到建廠之初設計總量的一半。即使是這寶貴的一半,也是用徹底損毀了的名聲信譽和近乎吐血的高額代價換得的。由此產生的負面影響,將是後患無窮的。因此,沈玉花對“天然”廠的未來發展產生了深深地憂慮。她數次跑到鎮大院,找胡書記和楊賢德,對自家廠跟“天野”廠不光彩的競爭一事作深刻地檢討。其實,她的最終目的並不在於此,而是藉此數說自家的難處和“天然”廠面臨的危險境況,請求領導進一步加大援助力度。
她提出的難處有三:一是“天然”廠完全靠銀行貸款起建的,本身又無資本積累。而高額的信貸利息就如一座大山一樣,死死地壓在她的肩頭,壓得她活動不了筋骨喘不動粗氣。萬一銀行的利息支付不了,她沈玉花合著全村老少就是想尋死,也買不起上吊的繩子了。二是省城合作公司在工廠基建專案完成和裝置安裝之後,便把技術人員撤了回去。好像合作的積極性大不如從前。與建廠初期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鮮果收購中,他們的技術和管理人員遲遲不能到位,至今也沒能開動機器生產。這是沈玉花最擔驚受怕的地方,也是心裡最沒底的地方。三是鮮果收購完成後,所必須的儲存保鮮措施竟然不能及時到位。北山一村人當然搞不懂怎樣才能將這麼大數量的鮮果原汁原味地儲存下來,只能仰仗著合作公司的技術指導和幫助。但合作公司的技術人員不能及時到位,必然會導致鮮果的儲存和利用出現不敢想象的嚴重後果。
沈玉花帶著哭腔哀求道,領導哦,不是我沈玉花不仁義,實在是被這麼個大攤子給逼的。貸款弄來了,廠子建起來了,裝置買來了,不想盡辦法搶購鮮果,就等於自己尋死呢。你叫我咋辦呀。現今兒,好歹也存下了些果子,可省城那邊一直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