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絕食,餓到奄奄一息,哀求大哥放過你。
是我哭著答應今生今世不見你一面,才讓那驚人的懸紅停止。
我確實沒志氣,指天發誓永不見你,第二天卻跳窗逃跑,逃到你的懷裡,抱著你親,抱著你哭。
那時候,你沒有告訴我。
原來我的眼淚,不值錢。
當不再有人心疼,不但眼淚,連全身上下,也再不值一個錢。
何家君悅,在沙發上,只是一個盛載慾望的容器,一個有溫度的容器。
爸媽一定想不到,大哥一定想不到。
就連我自己,又何曾想到?
安燃大權在握,盡興之後,才起身,拉上褲鏈。
他居高臨下地看我,我淚眼迷濛,也看著他。
他問,「感覺如何?」
我看了他很久,說,「安燃,媽媽說,你會好好顧著我。」
他聽了,很久沒有做聲。
最後,他才說,「可惜何二夫人死得早,如果她活著,至少還有個人可以抱著你安慰—句,為你心疼。」
他說什麼,都不如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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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句,我就碎了。
我悲痛欲絕,放聲大哭。
他從我身邊走過,回到桌前,繼續簽他的檔。
我哭了很久,哭到喉嚨沙啞,哭到視野搖晃,模糊一片。
他在旁邊聽,若無其事。
書房裡不同的人進進出出,為著不同的重要事情請示,偶爾把疑惑的目光投到我身上,看我蜷縮著衣衫不整的身體,看我哭到天昏地暗,沒有一人敢開口詢問。
等哭得再沒有聲音,我坐在沙發上發呆。
大腿根部很髒,把高檔的沙發套都弄髒了,我茫然地用指尖去撫那腥腥的白色黏液,想著從前爸爸的書房。
爸爸的書房沒有沙發,他喜歡別人站在他面前。
連大哥,都必須規規矩矩站在他面前。
但,我不同。
我是幼子,不需要繼承家業,不須擔心嬌寵過度。
我的臉龐酷似媽媽,下巴尖尖,過於眉清目秀,有相師看過,說不好養,易夭折。
於是,在爸爸眼裡,我就是易夭折的君悅,一個不留神就會失去,也許跌一跤,就會魂飛天外。
所以,他成了溺愛幼子的黑道老大。
他把我抱在膝上,處理江湖大事,他吩咐手下辦不好的事前,會先低頭,笑著說,「君悅還小,不要聽大人說話。」用有很多老繭的手掌輕輕捂住我的耳朵。
懂事後,我對安燃說,「書房至少應該有張沙發,自己坐著,其它人都站著說話,多不可一世。」
安燃說,「抱怨什麼,你好好讀書,等將來有自己的書房,大可以盡情擺設,放多少沙發都可以。」
我沒有好好讀書。
所以,我沒有得到自己的書房。
而安燃,他的書房,如今擺了沙發。
我在上面碎成一片片,還弄髒他的沙發套。
就算我不過是容器,也是嬌生慣養的容器。
只是被索了一筆債,哭了一場,就大擺架子的病起來。
嬌生慣養得可憐,沒有清理內部的濁液,當晚開始腹瀉。
腹瀉之後,又是胃疼。
胃疼之後,開始高燒。
安燃遲早會發現把我找回來得不償失,他花這麼多的錢,登廣告,尋人,卻找回一個哇哇大哭的藥罐子。
浪費金錢,浪費時間,浪費藥,浪費醫生和護士。
病到昏昏沉沉,連容器都當不了。
最基本的使用價值都沒了,所以安燃沒空理我。
我終於甦醒的時候,護士說,「安先生吩咐,等君悅少爺全好了,再通知他。」
我失笑。
你又是哪位?
為誰效命?
叫的哪門子的君悅少爺?
看見我笑,她竟然說,「君悅少爺,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她也說好看,像我當年,對安燃說的話。
安燃,原來你笑起來,那麼好看。
安燃,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看。
我用安燃當年的話答她,「再好看,也不過是無聊的皮相。」
護士愕然。
半天,她嘆氣,「君悅少爺,你這麼年輕,為什麼這麼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