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唐熠,唐老太太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但經過宗銘這一番道歉,情緒到底放鬆了一些。宗銘也斂了笑容,道:“唐熠的事,我和李維斯都非常痛心,您放心,我們一定想盡一切辦法把他營救回來。”
唐老天太的眼淚又下來了,宗銘給她遞了一張紙巾,安慰道:“您不要太難過,唐熠短期內是安全的,犯罪分子的目的是挾持,不是殺人,他們不會為難唐熠的,反而會盡心照顧他。”
唐老太太被他一說稍稍心安了一點,連連點頭:“謝謝你啊宗警官。”
“我們目前已經開始策劃營救方案,各個方向的高鐵、機場、高速公路都在嚴查犯罪分子去向。”宗銘說,繼而話鋒一轉,“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得告訴您,劫持唐熠的不是普通蟊賊,而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這些人身經百戰,不亞於最一流的特種兵,在沒有任何內部情報的情況下我們的工作展開起來非常困難。”
唐老太太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氣息微微一窒。宗銘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表情,接著道:“犯罪分子早有預謀,恐怕出手之前已經計劃好了退路。西堰市面積廣闊,道路四通八達,他們一旦逃脫出去可以向任何方向逃竄,鑑於他們受境外勢力指使,更有可能偷渡出境遠走高飛。這些都會給我們的追捕工作造成巨大障礙,所以我們非常需要您和您家人的幫助。”
唐老太太怔怔落淚,良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宗銘嘆了口氣,換了更加溫柔的,近乎拉家常的語氣道:“伯母,我知道這個抉擇對您來說非常殘酷,但李維斯和小熠是好朋友,於公於私我都得勸您不要對綁架者抱有什麼幻想。雖然現在他們不會傷害小熠,可一旦局面發生任何不利的變化,他們就會把小熠,甚至是唐輝當做棄子清理掉。我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還從沒見過一個罪犯良心發現。”
唐老太太不語,少頃忽然悽然笑了一下,道:“是啊,棄子……父親也是,兒子也是……”
宗銘料想她是記起了三年前暴斃的丈夫,心下不由惻然,頓了一下才低聲道:“您唯一可以信賴的只有警方,伯母,我說這句話不是因為我是警察,而是因為大量事實證明確實如此。鄭家的慘案就是現成的例子。”
唐老太太沉默了很久,從床上坐起身來,顫抖的雙手捋了捋頭髮,忽道:“宗警官,我想見見小桑的父母,我知道他們肯定已經來了,麻煩你替我去問一下。”
“這……”宗銘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一時間有些猶豫,畢竟桑國庭的身份比較特殊,何芷舒又剛剛知道桑菡和唐熠在戀愛。
唐老太太見他沉吟,道:“你就幫我問問吧,他們要是不想見,我也理解。”
“好吧。”宗銘說,無論如何唐輝是目前最關鍵的證人,而唐母是最有可能說服他的人,以桑菡和唐熠的關係為突破口是最優選擇。
更加重要的是,同樣面對幾乎痛失愛子的慘劇,兩個痛苦的家庭也許能夠在危難之中互相達成諒解,等兩個孩子將來重逢,不必再面對家長們尷尬的心結。
他們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宗銘將唐母的要求給桑國庭夫婦說了,桑國庭說:“這件案子我本來也要親自跟進的,既然她主動提出見面,那正好,我們爭取儘早說服她規勸唐輝。”
何芷舒不語,不管多麼通情達理,作為母親也很難真正在感情上做到對唐家母子毫無芥蒂。但終究她還是點了點頭:“見吧,只要能早日抓住傷害阿菡的人,我什麼都願意做。”
宗銘本來想帶他們去病房見唐母,唐母卻執意來見他們,她說:“我想去手術室門前等著,我得親眼看見小桑從裡面出來才能安心。”
雙方於是在手術室門前碰面,唐老太太看看桑國庭,最終將視線停留在何芷舒的臉上,看著那張和桑菡酷似的,清秀的面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何芷舒原本只是為了兒子才同意見她,但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悲痛而內疚的眼神,忽然間意識到她只不過和自己一樣的,孤苦無助的母親,原本心底裡那點怨恨,那點牴觸,剎那間便被一種母親之間共通的體諒化解了。
“對不起……”唐母哭著拉住何芷舒的手,“都是為了小熠,小桑才……對不起!”
何芷舒泣不成聲,唐母也再說不出話來,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撐扶著痛哭不止。何芷舒一開始只是壓抑地流淚,漸漸和唐老太太一樣放聲嚎啕,把心底裡憋著的那些傷心苦痛盡數哭喊了出來。
桑國庭鐵一樣的人也禁不住流下淚來,沒有阻止妻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