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言像是回憶起什麼,笑了笑:“對我來說不算艱苦,我一歲抓鬮時挑了把刀,我爹說我將來是習武的料,便拜尋名師學藝,一學就是十年。”
顧明珠默了默,道:“女子學藝,總是比別人難些,這世道就是如此,偏見與扭曲不僅只在世家之間,還在男女。”
月言看過來,她在顧明珠的臉上看到了痛苦的表情,心下有些吃驚。
顧明珠將乾柴丟盡火堆裡,道:“不過總算是有所成,也不辜負你當初的努力。”
她望了一眼四周,朝月言道:“睡吧,睡醒趕路。”
顧明珠將袍子蓋在身上,果真閉上眼睡了過去。
天矇矇亮時,二人策馬趕路。
晌午時分到了離三州最近的一座州城,兗州。
二人先去醫館換了傷藥,出來後直接就坐在小攤吃飯。
“老闆,兩碗餛飩,一碗不要蔥。”
餓了一夜的兩人都不挑,吃過飯繼續趕路。
蕩州地處東南中部,是三州暴亂的最重要地點。
還未至城門,便已排起了長隊,守衛的官兵搜查森嚴,快到她們時,前方出了亂子。
“你們不許進城!”
“啊……為什麼?”
“都尉大人說了,難民不能進城!”
“……可我們不是難民啊!”
官兵打量著母子二人:“不是難民?你們這樣的我一日見不下百遍,定錯不了!趕緊滾,莫要耽誤旁人。”
瘦弱的幼子被甩到一旁,懼怕不已的母親急忙去扶,最後只能無奈的抱起孩童往一旁走去。
顧明珠眸色暗了暗,目光隨著兩人靠在城牆遠處停下。
月言低聲道:“三州現在就是這麼個情形。”
顧明珠收回目光,看不出情緒。
二人順利進了城,蕩州城內還算安穩,尋了客棧落腳。
月上枝頭時,便聽到街頭的百姓在討論,說是睿王進城了。
屋頂傳來輕微的響動,歇息了一整日的人從床上坐起身來。
月言關上窗,道:“過去了。”
顧明珠唇角勾出一抹笑,慢里斯條的整理著衣袍,道:“他一進城,這客棧都不太安寧了。”
顧明珠坐到銅鏡旁,她將束起的長髮散落,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脂粉未施,眼裡閃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深幽。
她伸手將桌上的銀色面具戴上,遮住了大半容貌,隨即轉過身,道:“走了,帶你見見人。”
月言明顯感覺到顧明珠的氣場變了。
往日裡她只是談笑謀劃,雖狠辣,但也迷惑人。
可如今眼前的人,冷漠、無情、殺意……全都寫在了身上。
夜色茫茫,二人在一處店鋪門前停下。
顧明珠叩了三聲門。
門被咯吱開啟,面容清秀的小廝探出頭來:“找誰?”
顧明珠站在門前,目光如炬:“紅葉,春宴。”
小廝神色一震,將門開啟,二人入內。
穿過大堂,顧明珠徑直往裡走去,她帶著月言穿過長廊,剛到庭院,便聽到有人高喝:“何人膽敢夜闖?”
顧明珠尋著聲音望去,屋頂處黑影背月,迎月而立,夜色中看不清模樣。
顧明珠負手而立,道:“你再不下來,我就把你丟出去你信也不信?”
屋頂上的人身形一頓,月言能感覺道他的情緒,接著那人飛身而下,落在顧明珠面前,語氣驚喜:“樓主?”
“你……你……”
“我怎麼了?”顧明珠笑吟吟道。
男子語氣裡抑制不住的輕快,道:“你怎親自來了?你不來,三州這事我們也能辦成。”
顧明珠徑直朝裡走去:“怎麼?怕我?”
“哪的話……只是樓主將我一人留東邊,夏雨和初秋忍冬三人都去了江陵,我這不是無聊。”
顧明珠語氣帶著笑意:“知你無聊,我這不是來了。”
春宴哼了一聲:“樓主這時候來,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推開一間屋門,點起燈,聞言道:“哦?怎麼說?”
“正逢三州亂蕩,事還沒辦妥,樓主這時候來,顯得我辦事不利。”
他目光隨意掃了月言一眼,眼現疑惑:“樓主還帶了生面孔來?讓我來猜猜……”
他託著下巴,想了想:“初秋信中說,樓主得了個聰慧過人的手下,莫不是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