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中,炙龍的聲音適時點醒了她。萊茲卡拉之盾的反噬力,沒有親身體驗絕對無法想象,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魔法才剛開始起效,她就已經處在意志潰散邊緣。
可是她別無選擇。
意識到攻擊無效後,投石機和長弓手都停了下來,只有血之騎士還在不知疲倦地試圖砍開這層半透明的薄霧。他們高呼起古怪的口號,劍上的火焰又高漲幾寸,隱隱發出詭異的綠光,一起向薄霧砍去。這些綠火成功地穿過薄霧落到城牆上,只是這點程度的攻擊被防禦結界輕鬆擋下。
威克羅夫暗暗鬆了口氣,看來芙蕾拉果然能以一己之力為龍魂贏得寶貴的休整時間。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停在空中的紅龍,那可真是個神奇的召喚獸,每一任龍魂隊長都在它的幫助下做出過扭轉頹勢的驚人之舉,也許,它才是龍魂真正的支柱吧!
他感慨地想著,眼睛往上望去,看住這個嬌小的少女。她曾經年輕衝動到令人擔心,卻最終靠著自己的實力讓大家心悅誠服。面對幾倍於己方的敵人,她沒有露出過怯意,現在又是如此勇敢地擋前面,宛如女神一樣保護著大家。
忽然,威克羅夫驚訝地發現,表情平靜的芙蕾拉臉上、頸部卻淌滿了汗水,汗水像泉水一樣不斷從額頭蜿蜒流下。再看炙龍,它一貫淡漠的神情此時卻被焦慮替代,不時回頭張望背上的芙蕾拉。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每一個魔法師都知道,越是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魔法,就越具有極高的危險性。芙蕾拉的樣子顯然在承受著厲害的魔法反噬,她沒問題嗎?威克羅夫剛放下的心,再度高高懸起。
-----------------------------------
時間像被凝固一樣,芙蕾拉覺得已經過了有幾個世紀那麼長,身體早就沒了知覺,就像一縷亡魂在地獄的深處忍受無止盡的痛苦折磨。炙龍不停跟她說話,力圖使她保持清醒,然而它的聲音卻越來越糊,越飛越遠,輕到她無法辯識它到底在說些什麼。
炙龍,別說了,你不覺得這麼嘮叨一點都不符合龍的形象嗎?
她真想像平時那樣調侃一句,可是她甚至找不到嘴唇的所在。她只剩下了神志和感覺,無法言喻的巨大痛苦慢慢地壓過逐漸迷糊的神志,那一絲苦苦支撐的神志也在離她遠去,炙龍的聲音早就模糊成風聲,飄飄絮絮在耳邊晃盪。
已經是極限了嗎?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更不知道最為關鍵的兩個太陽時是否捱過。可是,我已經盡力了,殿下,我盡力了。
——好孩子,你做得很努力,這樣就夠了。
她彷彿看到泰拉王子讚許的笑容,於是聚集起最後殘留的意志,輕聲詠唱起魔法結束咒文。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白霧和炙龍同時倏然消失,芙蕾拉輕飄飄地墜下,被一直注意著她的威克羅夫及時接住。芙蕾拉全身被汗水浸透,嘴唇咬出道道血痕,面色白得像死人。沒有人知道,她看上去完好無損的身體,剛經歷了斷骨裂筋的折磨。
負責防禦的龍魂法師立即發出訊號,所有魔法師馬上結束冥想投入到戰鬥中。血之騎士怒吼著,再次集中攻擊起防禦結界,而其他計程車兵沒有他們靈敏的反應,還在茫然失措中,讓守軍減少了些許壓力。
芙蕾拉感到自己安全回到了地面,她感到無數聲焦急的叫喚,可是她無法給出回應。魔法結束了,那些深深烙印進身體的痛覺還在持續,她找不到身體,找不到嘴唇,找不到回答的力氣。
一雙有力的手抱起了她,她覺得自己靠進了一個寬厚的地方,安心的感覺迅速包圍起她。沒有猶豫的,她立刻明白這是誰,便放下所有的心,陷入渴望已久,卻全力抵禦的沉沉睡意中。
-----------------------------------
一直躲在後面遠離魔法和弓箭射程的德羅加終於動了起來。他身旁的紅色霧體更濃了,裹著他就像一團大大的火球飄飄忽忽向前。
與此同時,海因姆拉開了他那把祖傳的大弓。這是把精美絕倫的弓箭,彎曲如新月的弓翼附著層薄薄的金箔,在陽光折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弓面正中鑲著顆巨大的藍寶石,冷然如眼,白犀牛後腿的主筋製成了弓弦,柔韌而有力。這把美麗的弓箭正張成滿月,附上風屬性魔法的箭牢牢鎖定住目標。
一百碼,五十碼,二十碼……海因姆壓穩了呼吸,湛藍的眼睛閃著鷹一樣銳利的光芒,手到眼,眼到心皆成一體,眼前的景物只濃縮成目標左胸的一點。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