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狠,也許他就是想用這些話點醒唐思甜呢?或者……他是實在找不到人說話了也未可知啊……”江津聳聳肩,“我就經常一肚子話不知道跟誰說好,很多話,不能跟家裡人說,不能跟一個圈子裡的人說,更不可能跟完全不瞭解前因後果的陌生人說……要是有個溫柔聽話的女孩子、含情脈脈的看著你聽你說話,再喝個兩杯小酒……啊哈哈,天下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說完,江津還特哥倆好的攬著我的肩膀,“我這可不是幫著沈恪說話,我這是開導你,男人其實就是一感官動物,下半身決定上半身,心裡根本沒那麼多彎彎繞。你就想開點,我覺得沈恪跟那女的沒什麼,再說就算有什麼……這種事兒你還見的少嗎?男男女女的,反正就那麼回事兒……”
“男男女女哪回事兒啊?”于慧撇嘴,“你倒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輕巧的很……”
“行了!”我被這倆吵得頭暈——那倆民工和司機早就不耐煩了,蹲在地上玩撲克,三缺一斗地主不能,在那兒爭上游呢!“你們趕緊把那女的送回去吧,我要走了。”
我覺得很累。
有點兒煩了!
我對於慧和江津說我想一個人開車回去,想靜一靜,在我主動聯絡他們之前,請千萬別找我。他們都沒意見,只是全都用同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我,半明半寐的,我不喜歡這種眼神。
初夏的夜晚,天空變得特別高闊,我坐在低矮的跑車裡都能瞥見天邊的星星,郊外的空氣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花香,一切都很田園很美好。我捫心自問,我這是在幹嘛呢?
不就是一男的麼?
不就是喜歡他麼?
喜歡就喜歡唄!
還能怎樣?
張愛玲說,喜歡一個人,就會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然後從那塵埃裡,再開出一朵花兒來——我覺得這朵花兒多半就是那女人的意/淫!相對的我卻更喜歡王朔的做派,這廝罵人前總是先把自己的位置放的特別低,說自己無恥下流神經病臭流氓,然後坐在坑裡罵站在天台上的人,這樣對方就很難反擊,你想罵回去的時候發現他早就自覺站坑裡了,可他罵你則是一罵一個準兒,能把你從埃菲爾塔頂一路罵到馬裡亞納海溝去。
我覺得我也是,我承認我喜歡沈恪了,這樣我就無畏無懼了!
反正老子就是喜歡你了,你能拿我怎麼辦吧!
破罐子破摔,自古以來潑皮無賴滾刀肉全都是無往而不勝!
這樣想著想著,我倒是把自己想High了,興高采烈的。
我喜歡你,但我用不著你喜歡我——還有比這份情感更牛逼的麼?
我開啟收音機,是一個情感類節目,女主持人那聲音跟青春痘灌了漿兒似的——熟透了!平時我挺不待見這人的,尤其是她總是一副循循善誘靈魂導師的範兒,特噁心。但今晚她有一句話我覺得說得挺對的。她說:物極必反,因愛生恨。
我開啟手機,跳出一條簡訊,我看著“沈恪”兩個字,發現自己居然都懶得開啟看,直接刪掉。然後,按照女主持人報的號碼打熱線電話。
還真打通了。
女主持人依舊用那甜的發膩的嗓音問我,有什麼感情上的困惑,能夠幫你呢?
我說,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很喜歡一個人,每天都糾結的要死。
女主持人問,你為什麼糾結呢?喜歡他,就告訴他啊?
我說,因為我怕他不喜歡我,怕被拒絕。不過我現在想問的不是這個,我想問的是,今天我突然發現,他似乎也是喜歡我的,可我居然沒覺得有什麼高興,你說這是為什麼?我這是有毛病麼?
女主持人“咯咯咯”笑了起來,說你當然不是有毛病。然後,她停頓了一下,突然用一種很玄奧的語氣說,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好不好?
我說,好,你問吧。
她問,你為什麼喜歡他,你知道麼?
我愣了一會兒,說你作為一個情感節目主持人,怎麼能問這麼業餘的問題呢?你不知道喜歡是沒有理由的麼?
她說你錯了,喜歡一定是有理由的。
我琢磨了半天,臉上慢慢就有些汗顏,我說,我還真不知道。
她“咯咯咯”笑了起來,說好吧,那問你下一個問題,你想過從他那裡,得到些什麼?
我眼暈啊,這問題怎麼難度一個比一個大啊。
她接著又說,你在喜歡他的時候,有沒有在腦海裡,勾勒過和他在一起的場景?我是說……未來的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