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無法道歉,我居然除了叫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只能沉默的看著他,彷彿要將他的樣子牢牢嵌入腦海,但我知道,不用這樣,他已經深植於我的腦海中了,永遠不會消除。
現在,真相大白,是不是也意味著,我和他也就要結束?
應該是的吧。畢竟我和他也終有一天會分開,這次受了那麼重的傷的他,一定認為長痛不如短痛,在快樂還沒有很多很多的時候分開,總要好過最後非常非常幸福的時候分開。
我也是知道的,所以……
他的視線終於落在我的臉上,看我,又不像是在看我。那樣飄渺而遙遠的目光,陌生的讓我顫抖。
我艱難啟唇:“對不起……我……”我騙了你,我騙了你,所以如果你說不出分手的話,就讓我來當壞人吧。
但他忽然抬起手,輕撫我的臉頰,指尖冰冷,卻動作溫柔。然後,他淡淡地問:“你說五十年後那場演唱會……是真的嗎?”
我疑惑,卻只能使勁點頭。
“那就夠了。”他淺淺一笑,牽起我的手,“走吧。”
兩隻冰冷的手,依偎在一起取暖,卻誰也沒有暖和起來。
那就夠了,那就夠了……怎樣的心情,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是覺得一生與聖影相伴終究會是奢望,所以在白髮蒼蒼之時重溫夢想,也是好的嗎?是覺得臨死之前,有了那麼美好的回憶,就夠了嗎,此生無憾?
他金色的髮絲飄揚,他穿著黑衣的背影瘦削,我看著看著,終於還是哭了。算是替他流出他流不出的淚吧,我想。
那時的記憶還是那麼新鮮,可一剎那,我就又飛過了五十年,走在去聖影公園的路上。我回到了我的世界,只剩悲傷和痛苦。
我不敢想象自我離去後,會發生什麼。也更不敢想象自我離去後,張遲陌會怎麼樣。
聖影宣佈解散後,我們表面上還是像從前一樣。但我知道,有些變了,就再也回不來。他也許已經原諒我,但絕望破碎的心,卻無法在短時間內痊癒。
但無論如何,至少有我陪在他身旁。
可我就這樣,把他一個人留在陰暗冰冷的世界,把他一個人留在孤獨寂寞的世界……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他這樣對我說,外表冷酷的他是那樣脆弱,我應該保護他的,一直一直保護他,卻還是傷了他。
或者,就算我離開,等到聖影演出結束也是好的。
那時,我會給予他安慰,他需要的,我知道。
那時,就算他即將離開,我也會說,五十年後會再見。那時,就算做不了情人,相伴到死亡總是可以。
但一切在沒有完成時結束……我甚至沒有對他說一聲:我愛你。
無法再想下去,我捂著胸口,心如刀絞。
“如果有一天我忽然不見了,你不能怪我,我絕不是故意離開你的。”
“雖然我很捨不得聖影,更不想讓它解散,但我還是要說,沒了聖影我們依然要活!並且要各自活的燦爛精彩!這就當作我們的約定好不好?好不好?”
自己的話和夏瑜的話在耳邊響起,是在告訴我,還應該往好的方面想,是嗎?就算沒了我的告別,張遲陌也是明白我的不得已吧。就算沒了我,張遲陌也會為了那個約定好好活著吧。
一面想著,就加快了腳步,現在還是上午,冬天的太陽懶洋洋,天空灰濛濛。路人行色匆匆,一個很平常的日子,在2054年。
***
卻有人比我更早到達那裡。
一個坐著輪椅、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舞臺前,身邊站著一位年輕男子,看樣子是在說著什麼。
他們都是背對著我的,看不清楚長相。
但我無來由地知道……“對不起……請問……?”還是謹慎地開口,然後看著那兩個人一齊轉向我。
老人望著我愣了一下,隨即微笑,他很瘦但精神很好,眉目間隱約看出年輕時的俊美。目光深邃而不見底,少了年輕時若有若無的妖異,卻也沒有一般老年人應有的慈祥。這樣的他,毫無疑問是陌生卻又熟悉的,我認出他。
“常久。”
而他,笑容又深了些,沒有一點驚訝地叫我:“林灩。”
於是,驚疑的輪到我:“你怎麼知道我……”
“當年你離開後,張遲陌多少告訴我了一點。”他慢絲條理地解釋,卻在同一時間目光一暗,不好的預感立刻向我襲來。
但我沒有問,是膽小吧,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