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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快樂我沒怨嘆,只恨命運創治人”臺灣著名歌手陳百潭在閩南語歌曲《初戀》裡這麼唱道。“創治”閩南語意為“作弄”或“戲弄”。 ——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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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潔看手機號碼是個陌生的,本不想接。然而卻似乎有一絲不安掠過心頭,手指還是輕輕地按下接聽鍵,喂?您好。梁心潔淡淡地例行禮貌。
……您…是——對方遲疑地囁嚅著,稍一停頓,您是梁心潔同志嗎?
一聽這突如其來既陌生又顯然應該是熟悉的聲音,梁心潔心裡咯噔一下:是他?!她緊張地站了起來,許久,才怯怯地問道,您是——?
請問您是心潔嗎?梁心潔的心虛好象增添了對方確認的信心,他已經鎮定了許多,語氣中陡增幾分熱情。
嗯。請問——梁心潔本想弄清對方是否然後再肯定自己的是否,卻不知怎的先肯定了自己下來。
我是文忠啊!對方馬上興奮了起來。
哦……梁心潔對這個曾在夢中不知出現過多少遍、如今又漸去漸遠行將消失的名字的直接反應是一下子癱軟了下來,跌坐在椅子上。梁心潔馬上回過神來,緊張地看一眼周圍的同事——大家都沒事一般,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梁心潔不禁輕輕地吁了口氣。
對方等不到梁心潔的迴音,輕輕地問,心潔,你在聽嗎?
梁心潔很快恢復了常態,我在聽。吳文忠,好久不見了,你現在哪裡?話語中還帶著擠出來的一絲笑意。
我在榕城啊!吳文忠急促地回答。
聽說吳文忠在榕城,梁心潔提著的心一下子堵在喉頭,一時再也出不了聲。她心裡只有一句話一直迴旋著:7年前不是說好一輩子不再見面了嗎?!
梁心潔、吳文忠和張達敏同為鯉城人,同一年出生,同一年考進上海財經大學。不過在到達上海校園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裡,他們還互不相識。張達敏是鯉城市區人,梁心潔是遠近聞名盛產瓷器的瓷都縣城關人,而吳文忠則是鐵觀音之鄉鳳溪縣人,家在遠離城關近百里地的山溝裡。那隻冥冥之中看不見的手將這三個年輕人帶到一起,存心導演一場驚世駭俗的人間悲喜劇讓世人去品味。
在第一學期即將結束時,上海鯉城經濟促進會舉辦例行迎春座談會。張達敏有位叔叔在上海經營服裝生意,是促進會的副主席,打電話邀張達敏參加,並囑查檢視,新同學中還有沒有鯉城市人。張達敏這一查,還真的查出了分別在兩個不同學院的老鄉同學,其中一位還是令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大美人!
三老鄉是在學校大門口才第一次見面的。新時代的年輕“老鄉”,既沒有“兩眼淚汪汪”的必然,也還沒有“背後開一槍”的可能,三個年輕人馬上親熱起來。特別是梁心潔更為高興。能在千里之外的他鄉有兩位兄長般的老鄉,對於梁心潔來說簡直是一個意外的收穫,今後有事可就別擔心孤獨一人去擔當了,好歹有個依靠。不過令她有點心跳的是,兩位老鄉的眼睛一直在她周遭盤旋。雖說這是男孩子一種本能的自然流露,也讓梁心潔對自己的美貌更提高了自信度,但畢竟還是初次見面,比應有的分寸“過”了點。當然,兩位老鄉打量的眼光並不一樣:一位火辣辣地想要將人燒起來,膽大且咄咄逼人;而另一位卻是像在一顆熠熠生輝的明珠之前睜不開眼、又忍不住要多看上幾眼那樣,飛過來的閃電雖然短促卻難掩*的暴露,梁心潔還能感受得到其中那幾分的羞怯。
“見面禮”也就十幾秒鐘。他們搭乘公共汽車到福州路一座並不十分起眼的酒樓,迎春座談會就在三樓大廳舉行。
人已經來了不少,還有人陸陸續續地進場。他們見大家都十分熟悉地高聲打著招呼、握手,就找個偏後的位子坐了下來。從會議主持人宣佈開始,各相關領導嘉賓講話,到暢所欲言齊聲讚頌家鄉鯉城市一年來取得的輝煌成就的座談發言,三位年輕的大學生幾乎沒有介入這個盛會。他們斷斷續續地交流著各自的情況,一邊盤算著自己的“身世”中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邊努力地記住另外兩位老鄉的點點滴滴。
張達敏健談、開朗,言語中多有自信,講到興奮處不覺聲音大了起來,使得梁心潔和吳文忠時時提醒不要影響了會議。吳文忠話語不多,說話輕聲細說,好象在為他貧寒的家境自慚形穢。梁心潔自然有女孩子的矜持,對“自己”介紹得不多,主要是聽,顯得不溫不熱,配上她那白得幾乎有點透明的膚色,活似她家鄉有名的高白瓷觀音。
座談會後照例是招待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