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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袋權充茶點,差不多到了吃飯的鐘點,我正想請學姐去附近的飯館將就一頓,忽然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我們都嚇了一跳,等門一開,居然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提著一大堆菜進來。

“您是……”我站起來,問,“不對,這位阿姨,您怎麼有我家鑰匙?”

她沒料到屋裡有人,頓了頓,立即放下東西笑了說:“是張醫生對吧?我是傅醫生家的保姆,我姓陳,你管我叫陳阿姨吧,傅醫生說您剛剛出院沒人照顧,讓我過來這邊照應一段時間,我年紀大了,也不記得你是今天出院還是明天出院,琢磨著要不先買好菜,你回來也好有東西煮是吧,真是趕巧了,我一出門你就回來。”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傅一睿人沒到,他家保姆倒先來了,我心裡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乾巴巴地問:“那什麼,屋裡的衛生也是您做的?”

“是啊,我收拾了一天呢,好長時間沒住人,灰都積了一層,”陳阿姨快手快腳地把東西提進客廳,熟練地開啟冰箱門,一邊往裡面塞東西一邊說:“張小姐啊,你家冰箱裡頭原來過期的東西我都給扔了,過期的可不能吃,會吃死人的,那天我還幫你除了霜,哎呦喂,底下那層冰厚得喲。”

我呆呆站著,心裡浮上一種原因不明的忐忑,足足隔了十來秒鐘才反應過來,走過去給這位陳阿姨搭把手,我低頭看她一手拿著一張清單,一手清點著袋子裡買的東西,我問她:“您怎麼還有清單啊。”

“是啊,傅醫生說您剛剛出院,吃東西要忌口的,怕我買錯了,這不,還特地給我寫了,你看,有寫漏了沒,要漏了我明天去買。”

她把清單遞給我,上面是一行行整齊字跡,傅一睿的字並不好看,就跟他的人似的一板一眼,嚴謹有餘,飄逸不足,字型邊上還佐以數字,具體到買什麼菜,買多少,這張紙條上都規定得清清楚楚。我彷彿可以看到他如何用寫病歷的表情寫下這張採購清單,想必整個情形,如果親眼目睹定殊為喜感,但是我現在笑不出來。我覺得心臟像供血不足一樣令整個腦袋陷入呆滯狀態,在這一瞬間,彷彿有晦澀不明的什麼東西正在破繭而出,而那個東西,是我本能有些畏懼並想躲開的,我不是不感動,但感動之餘,我卻有種不知所措的慌亂,我自忖對傅一睿不能算差,但基本上也只是在做朋友該做的事,但如若易地而處,我想我不會如他這般體貼周到。

事實上,誰也不會像他這麼體貼周到,在我記憶裡,即便是我親愛的外祖母,溫良賢淑的舊時代大家閨秀,在我離開她遠赴美國求學的時候,也從未如此仔細叮嚀過我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她認為孩子就如雛鷹,該放飛到遠遠的高空自由翱翔,她擔憂我,但她從來只會將擔憂壓在心底。

我這一輩子,到目前為止,從未有人這樣介入我的日常細節。

“嗚哇,沒想到那傢伙溫柔起來也蠻像個正常人嘛,”詹明麗端著咖啡杯過來瞥了眼紙條,笑吟吟地調侃說,“感覺就如鐘樓怪人對上愛斯梅達。”

我無奈地笑了笑,把紙條收好,低聲說:“我還以為他生氣不願理睬我了。”

“顯然他不是小孩子。”

“這怎麼好意思啊?”我茫然地問,“我給陳阿姨付工資吧?”

陳阿姨在一旁聽到了,笑嘻嘻地說:“不用不用,傅醫生已經給過我買菜錢和工資了,他說你出院後療養很重要,怕你沒人照應,吃飯亂對付,要我在這一天做兩頓,食譜都給我定好了的,張醫生一點都不用操心。”

“那他自己怎麼辦?”

“我介紹了一個同鄉給他做鐘點工,沒事的。”

我憂心忡忡地問詹明麗:“怎麼辦,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詹明麗做了個手勢說:“這傢伙的便宜就該不佔白不佔。”

“我已經夠無恥了,”我煩躁地拉拉頭髮,“難道麻煩他的事還不夠多嗎?”

“那就再多一件又何妨?”詹明麗拍拍我的肩膀說,“當然,如果你真的耿耿於懷,那就照一般人的反應去做好了。”

“什麼是一般人的反應?”

“我想,至少該打個電話,說聲謝謝。”

我在接下來的三天裡至少給傅一睿打了十個電話,他都沒有接,一開始我還安慰自己傅一睿大概是工作忙,但我後來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傅一睿大概是不想接我的電話,無論是道謝還是就那天瞬間湧上來的絕望,想了斷自己的厭世,他都不想聽,在這一點上我跟他是一致的,在我們能理解一件事,或者說服自己理解一件事之前,別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