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蠻夷壯大,反而受盡欺壓!”
姚武低聲笑道:“真是天真,你不怕死,卻以為別人也和你一樣。縱使收服了瑤瓦寨,也少不得犧牲些人,若是其他寨子不服,又有多少人命可以抵。”
杜慎言冷笑:“你把大家引入埋伏,又有多少人本不該喪命,卻因你而死!你卻打著為他們好的旗子,不僅貪生怕死,還忒不要臉!無恥小人,多與你廢話都是髒了我的嘴!”嫌棄地撇過臉去,不願意再看那人一眼。
他話語字字誅心,又是一臉嫌惡十足的樣子,惹惱了姚武,男人哼笑了兩下:“清高骨頭,既然那麼不怕死,那便去嘗一嘗吧!只是若是看了蠻族怎麼炮製俘虜,可別嚇昏過去。生不如死之際,便不知你還能像現在這般嘴硬否!”哈哈笑著揚長而去。
杜慎言在這黑屋內關了近十日,每天一頓果腹的,食的是硬如石塊的麵餅子,喝的僅僅是淺淺的一碗水,不出幾天便面色憔悴,口乾唇裂。昏昏沉沉中,被人拖出了黑屋。
他渾身軟綿,被拖著走了一路後,狠狠地摜在了地上,不由得呻吟了一聲。這幾日,他被關在悶熱的黑屋子內,心中一直祈禱有逃回去的人能將此事報給節度使,官府派人來救他們,然而救兵沒來,一聲聲的慘叫倒先傳來了,鑽子似的朝他耳朵中鑽去。
那些慘叫聲他都熟悉,這些與他朝夕相伴的手下,聲音中的淒厲痛楚如一條鞭子似的,拷打著他的內心,直抽得他心臟血肉模糊,握緊的拳頭縫中慢慢溢位血來。
每天慘叫的人都不一樣,一天天過去,和他一起抓來的人便越來越少了。這夜夜哀嚎如在書生頭頂上架了把屠刀也似,讓他日日活在恐懼中。
此時被抓了出來,書生昏沉中倒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總歸是輪到他了。雖然身死,好歹讀書人的氣節還在,也不枉愧對列祖列宗。只是那無辜喪命的人,這裡仍然水深火熱的百姓,還有遠在他鄉的哥哥嫂嫂,卻是萬分的對不住了。
他迷迷糊糊地等著,那刀卻遲遲不下來。
“大人!大人!”有人啞著喉嚨喊他。
杜慎言睜開眼一看,竟是孫文。
第17章
孫文同他一樣被反綁著雙手摁在一邊,披頭散髮,鬍鬚糾結,好不狼狽。
杜慎言先是一喜,而後一悲,看來他倆今日是要共赴地府了。
那些蠻夷並不理睬杜慎言,上前把孫文拖拽起來。
“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孫文大吼,極力掙動,那高大蠻夷毫不費勁地將他反綁的手一提,掛在一個木架上,“坷啦”一聲,孫文的兩隻手便脫了臼,痛得他“啊啊”大叫,整張臉都扭曲抽動起來。
杜慎言將臉貼在地上,閉緊雙目,不忍再看,但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悽慘嚎叫傳來,刀口破開皮肉的滋滋聲伴隨著燻人欲嘔的血腥味瀰漫開來。書生顫抖得如同瑟瑟秋風中的葉子,心道:怕是這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孫文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再沒有一絲聲音,這些蠻夷們發出一陣歡呼。
杜慎言咬緊牙關,死死地閉上眼,臉上已是一片清亮的淚痕。哪怕心存死志,這樣殘忍的炮製也太駭人了。忽然臂上一痛,他被一股大力拽了起來。驚懼如一隻手緊緊捏住他的心臟,待看到孫文的開膛剖肚,腸流血盡的屍體,登時從腳尖到頭髮絲兒都停住了顫抖,渾身僵成一塊木頭。
那高大蠻夷如法炮製將他掛在了木架上,杜慎言兩處肩胛劇痛,更讓他魂不附體的是身旁便掛著那具血淋淋的屍體,因為他的掙動,輕輕地搖晃著,時不時地蹭過他。
書生全身汗毛倒樹,掙扎得越發激烈。
那些蠻夷不知嘰裡咕嚕在說些什麼,高大蠻夷手中提起一把尖刀,刀尖閃著寒光,戳向杜慎言,杜慎言心中駭叫:“我命休矣!”緊緊閉上了眼。
正當這時,一聲雷霆般的怒吼穿透夜色,遙遙傳來。這吼聲那般熟悉,杜慎言的心猛的一跳,腦中只回蕩的一句:“它來了!”
當下心中既悲且喜,睜開朦朧的淚眼。眼前一花,他一雙手一鬆,已從木架上落入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
睜大眼睛望去,只望見那傢伙刀削斧刻般冷硬的下巴,抽抽噎噎喚了一句:“乘風。”數日來強壓著的害怕恐慌再也忍不住,隨著“哇哇”的哭聲全數發洩出來。
那妖怪身體一僵,蒲扇般的大手揉搓了一下書生單薄的後背,憋了一會兒,憋出了幾個字:“我來晚了。”語氣中竟含有一絲內疚。
杜慎言搖搖頭,嗚咽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