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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確實問過他爸爸:"男孩子可以做人老婆嗎?"他爸爸只說了兩個字:不行。 那個道士真的是叫陳則嗎? 廷方倒覺得這個夢可笑,八分記憶,二分杜撰,竟然把陳則的名字夢進去了。 陳則哪裡是個道士?據廷華所說,他應該是在十幾歲父母雙亡之後就來投奔舅舅了。 十幾歲失去父母算是"孤兒"嗎?廷方沒有深想。 廷方起床時,陳則睜開了眼睛,廷方對他做了一個"我要走了"的手勢。陳則沒有回應他,只是坐起身,看了看睡得還動都不動的逢生,而後跟著廷方出了房間門,輕輕掩上門。 "上班?"陳則看了看掛鐘,七點半。 "嗯。" 陳則沒有多說什麼,廷方下了樓梯,抬頭看,陳則還站在樓梯口。七點半已經很亮了,陽光從東南的窗戶斜斜照進來,剛好照在他的背後,逆光,臉上的表情都看不清。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你可以對著哭的人? 男人是不能哭的,成年男人可以對著自己的父母哭嗎?可以對著兄弟姐妹哭嗎?可以對著太太哭嗎?可以對著孩子哭嗎? 所以大多數男人不哭,他們只是憤怒、辱罵、酗酒甚至傷害。 廷方的媽媽說他小時候特別愛哭。他能為了任何事情哭,眼淚說來就來。鄰居的孩子不跟他玩了,吃不到一口豆腐花,有人不借他玩具——甚至他整齊放在門口的小鞋子被爸爸踢歪了,他都能哭上幾個小時,直到被不耐煩的爸爸狠狠打了。 可是廷方有記憶以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哭過。大學時代和談了五年的女朋友分手了,他沒有哭。難受是難受的,但總有辦法發洩,那個時候可以打籃球,還有認真實習,時間久了,也就好了。他摔斷過右腿,疼得鑽心,眼淚還是沒辦法出來。 他想,無非是痛得不夠徹底,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還想,十幾年來,他每天到底都在做什麼,以致於把自己搞成現在的樣子?☆、12 惠敏走之後,廷方強迫自己暫時不要去想這件事情。他在醫院裡過了五天,白天在十二樓上班,晚上在宿舍睡覺。宿舍是每個高階職稱的人才有的,兩人一間,一人一張床,平時僅用於午休。廷方本和兒科的一位男醫生分到一個房間,那位男醫生最近很長時間沒有在醫院宿舍裡午休了。 第六天,院長找他談話,希望他能勸惠敏不要離職——兒科醫生難招、難培養、流失率極高,本院本身就缺口100多個兒科醫生,再也經不得走人了。惠敏的生育問題是一時的,只要生完了,還是可以繼續上班的。 廷方聽著,不回答,也許是他的反應太異常了,院長奇怪起來。 院長和他一樣,都是老主任柳昭誠帶出來的學生,他們關係一直不錯。所以院長問他:"廷方,你怎麼了?" "沒什麼。" "有什麼困難嗎?需不需要我介紹你們去周教授那裡做?" 廷方搖搖頭:"惠敏回湛江去了。" "你們要離婚?" "差不多了吧。所以她肯定不會留下來。" 院長說:"我幫你勸勸她,這麼多年也不容易,怎麼說離就離?" 廷方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尊重她的意見。她的性格我很清楚,不會走回頭路。" 前些年職稱評審管理鬆些,廷方在29歲就聘了主治,升副高升得特別早,32歲就已經評上了,這八年來在病理產科挑大樑,放假最多一天,從沒有離開醫院超過48小時,就連去看病做試管也是半天一天的休假。許是院長感覺有點愧疚,問:"你是不是很多年沒放過年休了?要不你休假去一趟湛江找一找她?" 廷方覺得累,他想想確實也該休息一下,至於找不找惠敏,那要她同意了,他才有機會見到她。 他也沒問我休息了,這些事誰來管。少一個人,天不會塌下來,他過去卻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你什麼也別想了,去找一下惠敏,這麼多年,你們感情也不是不好,總有餘地的嘛。至於她還想不想上班,從公家角度,我是要挽留她,但是從私人角度出發,隨便她都可以,你這件事還是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