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劉昌出了建章宮,剛剛回到王府官邸,他的太傅蔡奇就來稟報:“王上,中山王、河間王、平幹王、長沙王等遣人送來書信……”
劉昌於是伸手道:“且來與寡人一觀!”
蔡奇於是將剛剛拿到手中的諸王書信,遞到劉昌手中。
劉昌接過來,湊到王府明亮的鯨油燈下,閱讀起這些書信。
“諸王兄弟,果然與寡人英雄所見略同啊!”劉昌看完書信,就忍不住撫掌讚道:“天下,高帝之天下,劉氏之天下也!”
“吾等高帝子孫,自也有份!”
蔡奇在旁聽著,沒有說話,只是嘴角溢位一絲笑容,心裡面卻是嘆聲道:“大王,您莫要怪我……實在是那張子重妖言亂上,矇蔽天子,阻斷聖聽……吾不得已方出此下策……”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更是無可奈何的一字,只能兵行險著。
劉昌那裡知道自己太傅,這位自小教導他長大的儒生的想法。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沉浸在數不清的黃金銅錢堆磊而成的金山銅海里,不能自拔!
也不能怪他!
實在是財帛動人心啊!
兼之,又有著諸王聯盟為依靠,劉昌認定,哪怕失敗,天子和朝堂也奈何不得他。
難道,劉氏天子,還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將諸王全部問罪不成?
不可能!
吳楚七國之亂,搞得那麼厲害,先帝不也不敢盡誅之?
還是得留下雖然參與,但沒有起兵的諸王?
所以,劉昌是有恃無恐!
在他想來,即便事敗,最壞的可能,也不過是削他幾個縣,罰他禁足幾年罷了。
但若成功,所獲之利,卻是這輩子都吃不完,用不光的財富。
故而,他毫無畏懼。
“魯王說,這長安城有孟氏,善羅織罪名,構陷大臣……”劉昌問著蔡奇:“太傅可聽說過孟氏?”
蔡奇聞言,也是瞳孔有些放大,旋即就笑著道:“王上,這孟氏老臣略有所聞,據說,其乃當年助武強候構陷張湯之族……”他頓了頓,評價道:“確有幾分能耐!”
何止是幾分能耐呀!
孟氏,乃是專門替人搞正敵的家族。
在這長安城屹立百年不倒,參與種種不為人知的險惡之事,在其中或推波助瀾,或火上澆油。
透過那一次次的參與,孟氏積累下了豐富的經驗與廣闊的人脈。
據說,便是建章宮裡最冷清的永巷,也有孟氏的人。
於是,孟氏可以做到,將其所編織與傳播的謠言,傳到每一個角落。
使人主即使不信,卻也難免疑慮。
而只要疑慮心一起,其便功成大半!
然而,孟氏是不能見光的。
見光則死!
只是,這些事情,蔡奇是不會與劉昌說的。
他得給自己留後路,得給自己的宗族子嗣留後路。
畢竟,他不是義士,也非志士。
有好處撈,他自會衝在前面,但若是要命了,那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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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越走出玉堂殿時,已是子時左右。
明月當空懸掛,月色下的宮闕,猶如一頭潛藏於深淵之中的怪獸,深邃、靜謐、讓人頭皮發麻。
“天子這邊,差不多應該是可以保證了……”張越在心中想著:“但……卻也得防個萬一……”
到了他這個位置,實在不能掉以輕心,特別是在如今的局勢下,凡事留點後手以防萬一,是絕對沒有錯的!
畢竟,他不得不防,別人狗急跳牆。
“君候,這邊請……”一個宦官在他身邊恭敬的討好著:“君候離京這些年,陛下一直有命奴婢們打掃和保留君候舊年故居……”
“宮中人都說,論聖眷,無人能出君候之右!”
張越聽著,只是笑笑,道:“陛下抬愛,吾實在慚愧……”
那宦官一聽,就知道這位鷹楊將軍大抵不喜歡別人這麼吹捧,於是訕訕的笑了笑,打算換個話題,繼續與這位大將套關係。
但他話還沒來得及出口,那位鷹楊將軍就已經扭頭對他道:“足下請留步,吾有故友在前方等候,或許今夜就不回小樓了……”
說著,張越就甩開這個小宦官,大步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著遠方高臺之上的人道:“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