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章已經滿了十六週歲,按律,該有自己的田地和宅基的,里正這樣,顯然是毫無道理的。
她挺了挺並不豐滿的小小胸脯,走到里正面前,慢條斯理地問道:“我跟相公已經和公婆分家了,不知道為何不讓我們蓋屋子?”
里正王文儒白淨的麵皮上湧上了一絲窘迫,卻依然板著一張清瘦的臉,裝出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你家公公攤在床上,你們兩個不在跟前伺候,反而搬出來躲清靜?這樣的子女也配分家嗎?什麼叫分家?”
他眯縫著一雙水泡眼,陰狠狠地俯身嚇唬蘇若離,“那得公婆出來作證才算得數的。要不,你把你公婆請來給大家夥兒說說,你們到底是不孝被攆出來的還是分家出來單過的?”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言語裡滿是惡毒,好似蘇若離就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蘇若離不介意地抿唇笑笑,既然他敢這麼威脅她,想來他暗地裡定是和羅氏透過氣兒了,依著羅氏那樣的性子,只要有點兒蠅頭小利就能收買,她哪裡還會管這個不聽話的大兒子和媳婦的死活啊?
對上里正那雙陰沉沉的眸子,蘇若離輕笑了聲,“既然里正這麼說,那小女子就依照里正的話去做了,我這就去請婆婆過來。”眾所周知,顧鴻鈞攤在炕上不能言語,請來也是沒用的。
蘇若離見里正陰惻惻地笑著點頭,當即就要邁步而去。
卻被顧章給拉住了手腕,貼在她耳邊小聲道:“娘會給咱們作證嗎?萬一不給作證,那我們豈不是吃虧了?”
看他那神情,顯然是不相信羅氏的。
蘇若離自然也不相信,可是她有辦法讓羅氏不得不作證。
不一刻,羅氏耷拉著腦袋跟著蘇若離來了。
王文儒那雙腫眼泡兒裡頓時閃過一絲興奮的光亮,他咳嗽了一聲,邁著方步兒走到羅氏跟前,粗聲粗氣地問道:“顧羅氏,你大兒子和媳婦兒是不孝被趕出家門還是和你們二老分家單過的?”
他那張清瘦臉一板,字字問得有板有眼的,聽在這些窮山民們的耳朵裡,倒真有一絲青天大老爺問案的威嚴,嚇得有些膽小的幾乎兩股戰戰了。
羅氏也是低著頭,不敢拿眼看著他。
蘇若離只抿著唇冷笑,靜心等著羅氏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
好半天,久的就像是時間快要凝固了一樣,羅氏才抬起頭來,在王文儒肅殺的眸光中,又低下了頭。
王文儒“嗯”了一聲,繼續施壓,“你既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倒是說話呀?是與不是,用得著你用腦子想嗎?”語氣裡明顯帶著一絲不耐煩。
嚇得羅氏一個激靈猛抬頭,卻在看到蘇若離對她輕笑著揚揚手的時候,她眸中那股豁出去的亮光旋即就黯淡了下去,嘴裡囁嚅了幾聲,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大兒和媳婦是分出去單過的!”
王文儒本來閃著一絲興奮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得意洋洋的臉上頓時一片青灰!好幾個
五十五章 一堆爛攤
王文儒一臉呆頭呆腦的樣子,看得蘇若離滿心裡的高興。
這傢伙,定是沒想到一根銀簪就賄賂的羅氏,什麼都對她招了吧?
而她的招數也很簡單,無非就是給羅氏臉上撒了些粉末,說是三日之內若無解藥,羅氏的臉就變成了坑坑窪窪的**臉了。
靠臉吃飯的羅氏,一聽快要嚇死了。本來她是不把蘇若離放眼裡的,可是聽閨女顧梅娘學說了那晚上的詭異,羅氏直覺這個媳婦定是被山鬼給附體了,如今已經是個人見人怕的女羅剎了。
其實蘇若離不過是來的時候,從地上捏了一小撮的灰土撒上去的,羅氏這種騷包兒愛臉如命,再加上閨女的話,她也就信實了,當即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供了。
蘇若離樂呵呵地哄著羅氏:“只要你跟里正說我們是分家出來的,我就給你解藥!”羅氏跟哈巴狗兒一樣答應了。
所以,王文儒一聽到羅氏的話,怎麼能不驚訝萬分?在他眼裡,羅氏水性楊花愛財如命,一根銀簪子就打發了。昨夜裡明明說得好好的,怎麼今兒就改了?
他驚愣一刻之後,惡狠狠地瞪著羅氏,那兇惡的目光嚇得羅氏直往人群裡擠去。
這麼多人都聽得真真的,王文儒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法子,只能冷笑一聲,領著幾個人氣哼哼地走了。
蘇若離不忘了在後頭招呼著:“王大叔,等過些日子房子蓋好了到我家玩啊。”
王文儒頭都不回地急急地大步走了。
等人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