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的種子慢慢地散播開來,那些流民路過的時候自然也沾染上了,如今都聚集在宜城這個狹小的城鎮上。人口密集,感染得速度更快。就像是荒原上的野火一樣,一夕之間燒遍了整個宜城。
顧章接到稟報時,已經有兩個流民在幹活的時候不知不覺死去了。
先時他還以為是累的,後來帶著蘇若離過去一看,蘇若離就覺得不對勁。
這兩個死去的人面色紫脹,口鼻滲血,翻開眼皮可見雙目充血,絕不是疲勞致死。
何況,這些蓋房子的活兒,對於一般的青壯年來說,並不會累成這個樣子。
蘇若離檢查過兩具死屍之後,立馬起身用湯藥淨了手,方才對顧章急急道,“這兩個人不能入土埋了,必須火葬。另外,你趕緊召集這些流民過來,我要一個一個排查!”
見她神情嚴肅,不似平日裡嫻靜溫和的樣子,顧章知道這裡頭定有內情,忙問,“這兩人到底得了什麼急症?為何你這般嚴肅的樣子?”
“不好說,等先看過流民再下論斷!”蘇若離小手對顧章說道,他們跟前有這麼多的將士,萬一傳到他們耳裡,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惶恐。
顧章點點頭,讓人找來流民的家人,說明了要火葬。
一聽說要把親人的屍體給燒了,這些流民哪裡願意?
可偏偏又不敢大聲張揚這是得了瘟疫才死的,那些流民們哪裡願意?
吵吵嚷嚷地說是顧章屬下的人黑心,把人累死了怕惹出官司來,故意要把人燒了,這是要毀屍滅跡云云……
本來他們投奔來這兒,是想有口飯吃的,如今死了人,就把顧章說得十分地可惡,真是讓人的心暖和不起來。
若不是蘇若離不讓顧章聲張出去,顧章的親衛陳牛兒早就一嗓子把真相給吼出去了。
吵嚷了一陣,好說歹說,最好好歹給了十兩銀子才解決。
事畢,蘇若離就讓顧章帶著來到了流民群裡,這些聚集起來的流民有老有少,參差不齊。
為防萬一,蘇若離讓顧章熬好了一大鍋的綠豆水,每個人先喝下一大碗,又把口鼻都用白紗捂住,吃了她配製的解毒丸,才敢往流民群裡過去。
她帶著那兩個三元堂的夥計一一地排查做著記錄。
上千的流民規規矩矩地站那兒等著她來檢視,蘇若離也不辭辛勞,一個個地從臉色、眼內、舌苔看去,一邊看一邊讓兩個夥計記錄下來。
忙活了足足大半天,她已經發現有幾十個流民已經有面色漲紅、胸悶、咳嗽、氣喘的現象了。
這些看上去,還以為是冒了風寒引起的,但是蘇若離不敢大意。
瘟疫最初的症狀和流感很相似,若是大意了,就有可能導致大規模的爆發,到時候不說這上千的流民了,就是這五萬大軍也很可能感染上。
那時候,可就救治不了了。
越看到後面。她的面色越是凝重,神情也格外地肅穆。
看得在一邊兒等著信兒的顧章也心裡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看離兒這副樣子。此次的病症很是兇險啊?
不然,以離兒的醫術,治癒了那麼多疑難雜症,從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這麼冷肅的神色!
人數太多,要一個個地排查,只要有跡象,就趕緊隔離。
蘇若離忙得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直到日影西斜時,才堪堪地把這些流民都甄別了一遍。
她自己則已累得腿腳痠軟、頭暈眼花了。
回到營帳裡,顧章心疼地想扶她躺床上歇一歇。她卻顧不得,先忙著去開方子,刷刷一陣寫完,遞給顧章。
顧章接過方子看時。上面寫著幾味藥:丹皮10g。生石膏30g,桅炭10g,甘草3g,竹葉5g,犀角(水牛角)20g,玄參10g,連翹10g,生地10g。黃芩10g,赤芍10g。桔梗10共研末,溫水送服,每日兩次。
“這個方子也叫清瘟敗毒散,先喝著試試,看看有效不?”蘇若離抬眸揉了揉額頭,疲憊地說道。
顧章上前替她揉著肩,皺眉道,“庫存的藥怕是不多了,這些未必湊得齊全!”
蘇若離舒服地倚在他的身上,全身放鬆下來,舒出一口氣,方道,“先把隨軍的醫官叫來問問,缺哪些我也好想法子。”
顧章揚聲喊道,“來人!”
外頭的守衛立即答應一聲,站在門口聽候吩咐。
“去把孫醫官叫來!”顧章大聲吩咐著,守衛應了聲立即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