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不遠不近地跟著前面蘇若離乘坐的馬車。
蘇若離在宮門外下了馬車,跟著那大太監一路前行,穿過長長的永巷,迤邐朝裡頭縱深處走去。她是個路痴,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加上宮牆深深,更是不知道往哪裡走。
若不是有人帶路,估計把她扔這裡頭,走上個把月也不見得走出去了。
一路上她還猜測不已,到了宮裡心裡反而平靜下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吧,上位者的心思誰能猜得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蘇若離背上起了一層細汗,那大太監才在一處看起來雕樑畫棟的宮室門口停了下來,回頭對蘇若離笑道:“姑娘在這兒先候著,待咱家進去回稟一聲。”
蘇若離忙乖巧地答道:“有勞公公了。”眼瞅著大太監挑了明黃錦緞簾子進了屋。
她則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在這深宮裡,絕不能行差踏錯,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她好日子還沒過夠,怎麼會捨得死呢?
不多時,明黃錦緞簾子又被人挑起。卻不是先前那個大太監了,而是一個容長臉兒、杏眼桃腮的宮女模樣的人出來了,朝蘇若離一招手兒。笑得如三春的桃花,“來,裡頭主子都等著呢。”
蘇若離有些狐疑,聽這話音,似乎不是皇帝一個人單獨召見她啊?
她倒是有些害怕來著,雖然她今年才十四,可是看那眉眼卻是精美如畫。這張臉可真是沒的說的。不說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倒也算個見之令人忘俗的。
平日裡在三元堂坐診,都是遮著口罩的。一般人見不到她的真面目。只是今兒還沒來得及戴上口罩,再說,皇上召見,她也不能戴不是?
雖然素著一張臉。可年紀在那兒擱著呢。正是豆蔻花開的好時節,不用塗脂抹粉,也很是耐看,反到是比塗脂抹粉還要清新可人。
若是皇帝是個好色的,萬一看上了她可咋辦?
她一直在外頭暗暗地祈禱著皇上最好是見慣了後宮美人三千,看不上眼才好。可是又怕皇上是個眼皮子淺的,萬一被她給吸引了可就麻煩了。
來得匆忙,她連個妝都沒顧得上化。早知道皇上召她入宮,她一大早起來就得把自己給化醜才是!
忐忑不安地垂了頭跟著那宮女兒進了屋。迎面卻是一張紅木大條案,上面擺著一個汝窯聳肩美人觚,裡頭插著開得正濃的各色菊花,撲鼻就是一股清香,倒是讓蘇若離提神了不少。
下首則是一張檀木黑漆梅花小几,兩邊各一把搭著明黃椅袱的紅木雕雲龍紋太師椅,只是那兒並沒有人坐。
蘇若離正納悶著,那宮女卻對她招手兒,“在裡邊呢,進來吧。”
她這才知道原來人在裡邊呢,側耳細聽,果然裡頭有隱隱的說笑聲。
拐過一座紫檀嵌琺琅五倫圖屏風,方到了裡面。
一水的晶亮大理石地磚上,鋪著雪白的波斯長毛絨地毯,那毛足有三寸長,行走在上面,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蘇若離暗道一聲“倒是好享受!”也不敢抬頭,只是跟著前面那宮女的腳步走,唯恐走錯了一步。
走了約莫十來步,那宮女就停住了,回身笑道:“到了。”
蘇若離也不敢抬頭,聞聽就噗通一聲跪下,對著那個方位就叩起頭來,口中高聲拜著:“民女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咚咚咚地在長毛絨地毯上就接連磕了三個頭,一邊磕著還一邊慶幸,幸虧有這長毛絨地毯,不然額頭不得磕青啊?這皇上倒是體貼人!
身後傳來噗的一聲笑,蘇若離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更不敢抬起頭來去直視。
頭頂上一個溫和的女聲笑得輕快,“錯了錯了,皇上在那兒呢。不過這權當給哀家磕過了。”
蘇若離懵了,不由地抬起頭來,瞬間就瞪大了那雙晶亮晶亮的眸子。
我的個老天!
弄了半天她跪錯了地方了。
她正跪在臨窗的一張大炕邊兒上,炕上鋪著大紅猩猩氈的條褥,一個穿著秋香色宮裝的中年婦人正微微地笑看著她。
那貴婦梳著飛仙髻,上面珠環翠繞,襯得那張保養得僅僅有幾條魚尾細紋的面容更加高貴典雅,美不勝收。
天,這可不是皇上啊?聽那意思,應該是皇后或者太后了?
聽聞當今天子甚是年輕,這婦人雖然面容不顯老,不過看上去總有四旬了,莫不是當今皇上的親媽——太后娘娘?
蘇若離愣了愣神,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