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細地拿小刀颳去了腐肉,看著那縱深的傷口,不禁有些佩服起這人來了。
若換做尋常人估計早就沒命了,他卻還依然硬挺著凱旋歸來,聽說那日還接受萬民矚目,之後又入宮拜見了皇上,這份意志,真是不可思議啊!
輕輕地嘆了口氣,蘇若離飛快地把腐肉清理完畢。屋子裡有些熱,她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一邊一個夥計忙拿夾子夾了塊棉紗布給她擦了汗。
她欣慰地衝那夥計點點頭,接著又低下頭去給病人傷口上藥。
這兩個夥計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為人精細肯幹,又識得幾個字,讓她一連給訓了幾個月,如今這水平雖然趕不上前世手術室裡的護士,倒也頗堪重用了。
其實她還想著買兩個丫頭來訓練來著,這不一直有事兒就耽擱了。女子幹這樣的活兒心思應該更精細,雖說沒人願意拋頭露面,但是連飯都吃不上的窮人家的女孩兒應該不會在乎的吧?
她已經讓李忠去找人牙子挑選合適的人選了。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把傷口從裡到外給清洗完畢。蘇若離已是熱出了一身的汗,可為了病人不受涼,她也只能忍著。
為了怕病人在做手術過程中失血過多而亡,她早就備好了鹽水給他紮在了靜脈上。
如今她這個手術室,已經可以簡單地給病人補充體液了,雖然沒有玻璃塑膠製品,但是她花大價錢找人給她做了一套琉璃的,倒也勉強可用。
接下來就該上藥了,這可是她實驗室裡才提純出來的青黴素,雖然趕不上前世的純度高,但是對於這些從未用過抗生素的古人身子來說,還是很有成效的。
先前她已經抓了一條狗試過了。
麻利地撒了藥粉,縫合了傷口,蘇若離才讓那兩個夥計把病人給抬到後堂的淨室裡養著。
她則來到隔壁一間小屋子裡,換上了尋常的衣裳,喚人來把換下來的衣裳拿去漿洗,用開水煮沸了,方才放心回到了前廳。
她專門讓李忠請來一個賬房先生,專管開單子收銀子。她跟那賬房先生打了個照面。吩咐他,“給重病號房的那位將軍開張單子,就寫上胸部手術一個時辰。收銀一千兩!”
什麼?一千兩一次手術?
那賬房先生的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這三元堂分明是搶銀子啊?
可是他明明見過一些窮人來看病,蘇姑娘連銀子都不收還白送藥的,怎麼這會子這麼狠?
他瞪著眼睛盯著蘇若離,彷彿聽不懂她的話一樣。
“怕什麼?你只管寫就是,又不是讓你去要去!”蘇若離沒好氣地瞪他,“拿銀子買命。再多都值得!”
那賬房先生趕緊低了頭刷刷地寫了,不等晾乾,已被蘇若離劈手給拿過來。轉身來到了門口那輛西征將軍的馬車旁,塞給那個守候著的兵士,“喏,你家將軍的手術費!”
顧章的親兵接過來一看。嚇得半天嘴巴都合不攏。
哎呀我的個娘哎。他家將軍進去一個時辰就花了這麼多銀子?坑人吧這是?
他雙眉一豎,瞪起眼質問蘇若離,“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氣,這是明搶吧?我們將軍就是有銀子,我們也不給這個冤枉錢!”
“不給是吧?”蘇若離唇角微翹,面紗下的面容笑得越發狡黠,“那我再把你們將軍的傷口恢復成原樣,你看哪兒收銀子少就往哪兒治去!”
這……這。還有這樣說法的?這大夫也太……太與眾不同了吧?
顧章的親兵長大了嘴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就算找遍整個京城整個大周。怕也沒有大夫敢說這樣的話吧?
這女子,簡直是太狂妄了!
他氣得抖著手指著蘇若離,蘇若離揚起了下巴,面紗下只覺得那張小臉微微抬起,一雙好看的杏眸不怕死地對上了那親兵。
那親兵終究沒有敢開口罵出來,更不敢對她動手。將軍素來治軍極嚴,若是他因為銀子多就對人家大夫出手,估計等將軍醒過來有他好受的了。
再說,他還真怕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把他家將軍恢復成原樣給趕出來,手點了半天,還是疲軟地垂了下去,撂下一句狠話,“算你狠,等我們將軍醒來再說!”
伸手入懷掏出一張泛黃的龍頭銀票往前送了送,蘇若離毫不客氣地伸手拈過來,笑得花枝亂顫,“兵大哥,有什麼好氣的?你們將軍的命難道不值一千兩銀子?幸虧是落在我手裡了,不然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說完,施施然地轉身回了前廳,把銀票甩給賬房先生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