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祥與那朱平安有舊交?”盧象昇很好奇。
楊廷麟訕訕的笑笑,“略有所知!”
盧象昇卻情不自禁的點點頭,“軍中仍須殺伐手段,況且如今的軍中涇渭分明,不用這等雷霆手段確實難以服眾,如果今日真讓王樸撤軍,那我等可就……!”
“督帥糊塗啊,此子這是心懷叵測。您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將來要落到誰的頭上,還不是要找落在您的肩上。朝廷中楊嗣昌、高啟潛之輩只會把這筆賬算在您的身上。”
楊廷麟一提起這個,盧象昇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盧象昇本是兩榜進士出身,崇禎二年時,因為在大名府任知府期間政績卓著,被升任為廣平、順德、大名三府兵備道,屢次進剿流賊,戰功赫赫。其後入兵部,由此執掌軍事多年。朝堂上的黨爭令其深惡痛絕。這也是他一直甘於在外領兵,而不願升任朝堂的主要原因。
一句話說到底。他盧象昇寧肯遠離朝堂,也不遠招惹中樞的那些是是非非。
可世事往往事與願違。你不去找麻煩卻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門來。就像現在,他盧象昇只想為國一戰,但換來的卻是意想不到的重重阻力。
盧象昇一拳猛擊在帳篷的柱杆上,渾身的甲葉嘩嘩作響,楊廷麟是自己的至交好友,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並沒有錯。可他不能僅僅侷限於個人的榮辱,而是要將眼光投向不遠的將來,即將遇到的韃子主力,和麾下這兩萬多人的性命啊!慶都和真定的兩場血戰之後。麾下三萬多人銳減到不足兩萬,朱平安的兩千援軍看似雄壯,但上了戰場又能發揮多大的作用,現在還難說。
“朝廷之事,伯祥無需多言,愚兄心中有數。此後無非是尋找東虜主力,務求決戰便是!”
“督帥不可!”楊廷麟喊出聲的同時,帳外卻異口同聲的響起了相同的話語。
楊廷麟話一出口,頓時詫異的向著大帳的門口看去。親兵通報。朱平安以及虎大威和楊國柱三人已經在帳外等候。
朱平安和謙虛的跟在虎大威和楊國柱身後進帳,兩人都是軍中宿將,楊國柱更是已經一把年紀,雖說剛剛看到朱平安殺伐果斷。一句話之間便殺了王樸,讓虎大威和楊國柱心中犯了嘀咕,但現在顯露出來的謙卑身段卻又讓兩人舒心了不少。
“剛才在帳外喊話的可是朱大人?”盧象昇問道。
朱平安點頭稱是。歷史上的盧象昇也的確是這樣一個死腦筋的人。一面奮勇作戰,一面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自己重蹈袁崇煥的覆轍,連一個清名都不能留下。所以便在王樸率軍離開後。不顧眾人的勸阻,依然繼續向北進發,最後陷入韃子重圍之中,彈盡糧絕,戰死沙場。
現如今,朱平安既然加入到宣大軍中,就無論如何不能讓這段歷史重演。他盧象昇想死可以,但不能拉著這兩萬多明軍將士去當墊背的,尤其是不能拉著朱平安一起去自投死路。
殺王樸只是一個鋪墊,一方面,這傢伙確實該死。歷史上的王樸坑害了兩任朝廷督師,一次是在河北,坑了盧象昇,盧象昇因此成了空頭司令,被逼戰死沙場。一次是在松山,坑了洪承疇,要不是他和大明軍中的後起之秀吳三桂聯手撂挑子,臨陣脫逃,日後的錦州、松山大戰,明軍也不至於敗得那麼慘,一股腦將僅剩的十餘萬精銳全部給賠了個精光,就連關外的據點也丟了個乾乾淨淨。
更何況,這傢伙還是山西商人一手捧出來的武官,雖然歷史上並無真憑實據證明他便是滿清的臥底,但此人的種種所為,全部是在關鍵時刻狠狠捅了大明一刀,令滿清坐收漁利。這樣的人,留之何益!
另一方面,殺了王樸,才能讓盧象昇的宣大勤王之軍獲得喘息之機,也儲存了一定的實力。雖然大同兵馬的戰鬥力乏善可陳,但畢竟是邊軍,總比招募的新兵要強得多,只要利用得當,還是有文章可做的。
朱平安還沒說話,楊廷麟便冷哼了一聲,搶先說道:“督帥,我軍日前在真定、鉅鹿和趙州之間連續與敵接戰,雖然是小股戰鬥,但訊息表明,韃子主力也就在離此不遠的地方,想來不久之後便會遭遇,以我軍目前戰力,外無……那個,強援!”
楊廷麟剛想說“外無援兵”,忽然看見朱平安,頓覺不妥,倉促之下改為了“外無強援”,讓朱平安好一陣暗笑。
看著朱平安那略顯促狹的表情,楊廷麟不由得老臉一紅。
“……內無糧草,以疲憊之師,迎戰數倍於我的精銳騎兵,焉有勝機!”楊廷麟越說越激動,聲音也逐漸大起來。
虎大威和楊國柱兩名總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