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聽一聲悶哼,文鬢霜的右腿又捱了杜絕一刀,鮮血飛濺,脈門已被江易海拿住,正在拼死掙脫。
又數聲吒叱,原來鐵星月、邱南顧、馬竟終、左丘超然都逃了回來,邊退邊打,他們的對手就是彭九和柳千變。
忽聽一個極其沉宏、勁力、渾厚、雄魄而有禮的聲音道:
“諸位住手,有活好說。”
“諸位”都沒有住手。
在這個時候,正打得如火如荼,又有誰敢先停下手呢!
另一個清朗、鏗鏘、有勁的中年女音清越地一字一句地道。
“有話要說,為何非要動手不可?”
這些人語音都帶有十分濃厚的廣西腔,但說的是標準的武林官話,而且有禮大方,就似地方上有學問的老夫子,在勸衝動小子們勿要打架一般。
還有一個蒼老、啞澀的聲音道: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們幾人,看來也是江湖上的名人,怎麼對幾個年輕人下此重手?”
講歸講,康出漁這等魔頭才不去管他,因怕有人干擾,出招更加毒辣。
這時又一個豪邁、爽豁的聲音道:
“這幾位出招,是不是大名鼎鼎的‘觀日神劍’康出漁康先生、‘九指擒龍,江易海江老爺子,‘暗器卅六手,暗樁卅六烙’屠滾屠老大,以及人稱‘快刀地魔’的杜絕!還有一位是不是‘腿絕’文鬢霜文老英雄?”
這人語音中對康出漁、江易海、屠滾、文鬢霜都甚是尊敬,惟對杜絕卻十分鄙薄了。
也許這人還不知康出漁、江易海、屠滾等早已是權力幫“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中的巨魔,而杜絕是地魔之一卻是人所皆知的。
這人能從他們過招對拆中一眼認出來武功家數,而道出他們的身份,眼力之高,閱歷之豐,可想而知。
康出漁等聽得自是心頭一震,不知是敵是友,忽又聽一人語音十分冷冽、嚴峻、焦躁地道:
“就算你們要打架,到了廣西,也得問問我們廣西五虎才行!”
眾人一聽,不禁都停下手來。
兩廣武林,以廣東梁鬥,廣西屈寒山,是為武林泰斗。
屈寒山又與杜月山、顧君山,井稱“廣西三山”,三山四絕,四絕就是文鬢霜、畢天通、姚獨霧、黃遠庸。
這些都是廣州武林中的頂尖兒人物。
廣州還有十虎。
廣西有五條老虎,廣東也有五條。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老虎,而是人。
不單是人,而且是好漢,是好漢才稱得上是“虎”。
他們的出身、武功、輩份,與蕭西樓、康出漁,或者杖絕、屠滾,甚至峨媚、少林,都大大不同。
他們原本就是武師出身。
他們並不是什麼異人高士:而是在市井之中,一場場械鬥中磨練出來的,一場場擂臺上打下名堂來的,一場場長街蝶血後留下性命來的,一場場巷街紛爭中穩住了陣腳來的。
也是因為這樣,他們的成就每一分都是自己流血流汗鑄造的,聲名來得絲毫沒有僥倖。
就因這樣,他們才越發值得尊敬。
他們的武功,更不是什麼高手、異士所傳,根本就是從極平常的武功中,從無數次成敗、搏鬥中,每個清晨至每個深夜苦熬出來的。
他們的武功,並不怎麼高,但比什麼人都來得穩實。
他們不僅是武林中人,更是人間的人。
他們教育了市中或鄉問的子弟,更替地方上主持正義,或替民間出氣,或主持法紀,或替弱者出頭,替冤者說話。
在兩廣,他們甚受人尊重,僅在梁鬥、屈寒山之下。
這些人,在廣東,有五個,叫廣東五友;在廣西,也有五位,叫廣西五俠。
這些蕭秋水都有聽大哥蕭易人說過。
他停下手來,就看到了廣西五俠。
這五個人赫然就是:在萬里橋邊柳蔭涼處練武椎手的四男一女。
他們的衣著,大部分都是平常武林人的勁裝,樣子跟街頭賣藥的、或者武局鏢師沒有什麼兩樣,他們的年齡都在三四十歲左右,也有年紀老邁、但精氣仍壯的人物。
但當那最後一個語音甚為尖銳的廣西五虎之一說出了那句:“就算你們要打架,到了廣西,也得問問我們廣西五虎才行”,就連杜絕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魔,也只得停下了手。
廣西五虎畢竟不是好惹的。
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