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煩，索性把被子蒙在頭上，不知哭了多久，我才沉沉睡去。

［缺月難長圓：第九十二章］

我想，我可能又病了。早上醒來時，我突然覺得渾身疼痛，沒有一絲力氣，因為口渴，我下床倒水，卻一不小心跌在地上。以為此事，我被翠玉怨怪了好久，現在躺在床上，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珠簾響動，腳步聲漸漸靠近。我心裡一慌，翻了身子朝向裡側。熟悉的聲音響起：“怎麼回事，又病了嗎？”說著，一隻手欲探上我額頭，我看躲不過去，索性翻過身子，他的手突然頓住，只愣愣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卻不知說什麼好。我看了我半響，忽而一笑：“眼睛是怎麼了，腫的像核桃一樣？”

我揉揉眼睛，發現真的很疼。他嘆口氣，道：“沒難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他這麼說，我更是覺得難受，那是他的子嗣，他如此輕描淡寫，只是要減輕我的自責吧。他這樣對我，我要用什麼回報呢？難道，真的要給他生一個孩子，才算了事？

呵，我自己都想笑，做錯事的道歉，竟是為那個人生一個孩子，這種荒唐的想法，我竟然覺得理所應當。我苦笑著撫上額頭，難道真是燒壞了。

他拉下我的手，柔聲道：“青冉，很多事都是強求不來的，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抓不住它。”

心臟跳動的聲音愈見清晰，他這些話是否別有深意，對他自己說，還是對我說？我開始迷茫，為何會有這種心情，為何我會這麼在乎，從前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我趕緊揮開這些回憶，心中莫名惆悵。我會不會太傻？

“總是我對不起你……”曾經，我為了一己私慾，昧著良心加害於他，那時我什麼都不在乎，性命、名譽、還有良心，我全部不在乎，可是如今，我卻越發慚愧。

“青冉，你別自責，你欠我的，總是要還的。”他淡淡說道。

我對他一笑：“好，我會還的。”只要我還對他有用，我的內心就可以平和一分。

他看著我微笑：“在想什麼？”

我輕輕一笑，從領口拉出一條珠鏈：“你看，我天天戴著它，可我還是病了，可見它一點作用都沒有，你是不是買了假貨呀！”

他擰了眉頭，隨即舒展：“那是你自己不愛惜自己，不要歸咎在我身上。”

我看到，他雖是責怪的口氣，眼裡的那抹欣喜卻是如此明顯。“你一直戴著就好，總是有用的。”

我點點頭，又將其放回衣內。他低頭凝望我，目光如水：“明天是皇阿瑪壽辰，你這個樣子，就留在府裡吧。”

“不，不要。”我勉強支起身子，“我明天就會好的。”我若不去，難免又會為他留下話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點小病，我還是可以堅持的。

他一把扶住我，蹙眉道：“不要亂動。”

我失笑：“我沒事，你幹嘛大驚小怪的。”

他扶我躺好，“還是小心點。”

我心口驀地升起一股暖意，他對待我的樣子，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那樣小心呵護，使我內心更為愧疚。“四爺，我真的對不起你。”

他臉色一凜，不悅道：“別再說對不起，聽著生分。”

我嘿嘿一笑：“好啊，你不讓我說對不起，那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他愕然地看著我，然後搖搖頭：“不行，你欠我的必須要還清。”

我頓時沮喪起來：“那樣不是更生分？”

他笑道：“我不覺得。”

我氣得瞪他一眼，他卻笑得更加開心。看著他開心地笑，我忽然愣住，冷面冷心的四王爺，竟然也會笑的真麼純粹，這麼開懷，我想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假象，因為他的眼裡，真真切切寫著真心二字。

他一定是高興的吧。心裡想著，嘴裡竟問了出來：“四爺，你開心嗎？”

我收了笑意，起身踱步至窗前，良久，才低聲道：“是，我很開心。”

他雖如此說，可我聽著，分明沒有剛才那般真實。我心中一酸，脫口道：“爺，你要開心一點啊。”

他轉過身，眼神熠熠：“你如此希望？”

我點點頭：“對啊。”

他衝我柔柔一笑，沒再說話。

第二天，我的病還是沒有痊癒，但我為了不讓四阿哥擔心，就沒有將事實說出來，一路上馬車顛簸，我幾次幾欲作嘔，卻還是忍住。到了皇宮，他自去與大臣閒聊，我躲在一旁，不停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