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不直接問我,拿個豆放旁邊等我發現你知道這有意思嗎?”還沒等漠然說話,我氣沖沖的說。
“我昨天收拾東西,想著換一個新的剃鬚刀,你沒來之前,西屋架子側面的櫃門裡我放了些日用品,開啟的時候發現上面有兩瓶藥,我不認識這藥名,一搜看到是治雙向情感障礙的。隨手找個東西放在旁邊是想婉轉的告訴你,不必向我隱瞞,我不介意的我可以幫你。”漠然解釋道。
“那個架子側面的門不是裝飾的嗎?還能開開?”我問。
“有個按鈕啊,都是白色一體的可能你沒發現吧。”漠然不想傷我自尊心小心翼翼的答道。
“好啊,怪不得你昨晚說住一個屋,怎麼的你是想看看我平時夜不夜遊決定跟不跟我繼續在一起是吧。想點個香不讓點,你把我當實驗物件控制變數呢是吧?”我從來沒有將我患病這件事告訴過漠然,初中時抑鬱症被耽擱,後來去醫院做四份問卷,出來的結果是重度抑鬱症。做了腦電圖排除癲癇,經醫生診斷是雙向情感障礙。我只是情感障礙,不是精神障礙,我精神沒有問題,但很擔心親近的人發現,把我當成不正常的人看待。
漠然欲言又止,看我激動的樣子選擇起身抱了抱我。
“起來!”我一把推開他,此時的我意識到,在緊要的事東窗事發患得患失的驚恐支配下,我的躁狂復發了。
“你知道我藏起來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你要麼裝不知道要麼就直接告訴我,用不著擺個東西噁心我!還說關心我?關心還是怕我是神經病要看看我晚上跟白天一不一樣?我用不著你幫!我自己走!”我氣急敗壞的掉著眼淚邊說邊要將全部行李收進箱子帶走再也不回來,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再也不回來,只是躁狂上來了不顧一切的要面子,想等漠然的挽留。
“消消氣,消消氣。我錯了。別收拾,不走。”漠然將我放進行李箱的衣服往外拿,走到我身後拉住我的手不讓我繼續收拾行李,用頭蹭我的脖頸。
“我知道你是正常的呀,我這不是看你要去上海,幾天見不到會想你的啊。那個香真是我形成條件反射了,一點上聞到那種香味我就精神,以為要看書,睡不著才叫你不要點的。你別走,我不讓你走,你捨得走麼。”漠然溫柔的撒著嬌說。
幾句軟語下來,再加上折騰喊累了,我的躁狂退了下去,抑鬱上來了。雙向情感障礙就是躁狂和抑鬱交替,多數時間是抑鬱,偶有刺激會躁狂,但一退下來就切換成抑鬱。
我轉過去摸了摸漠然的臉,心裡滿是愧疚的說:“對不起。我會好的,我馬上就治好了,再吃兩個療程大夫說就好了。跟正常人一樣的,就是正常人。”
“我懂。”漠然眨著眼睛點頭抹了抹我的背順一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我,意思告訴我明白我的難過不必再提起。
躁狂發作一次非常耗元氣,心底也湧起不能承受之輕的心疼漠然。
這一鬧,航班是趕不上了。發訊息和京京說明遲到,改簽了航班。
每一次的重歸於好,是一種自懸崖墜落,被中途一個枝丫擋住救起,驚魂未定的對有驚無險的感激。
第二天,漠然送我到機場。
“好好玩兒,別喝太多,別回去太晚,到了酒店給我打電話。”漠然叮囑到,目送我過了安檢。
落地虹橋機場,打車到酒店放下行李,打給京京約定晚上見面吃飯的時間飯店。
晚上六點,正大廣場的一家烤魚店,京京坐在中間的一桌等我。
“來晚了。”我坐下,熱切油然而生的笑看著京京,顧不上也無消說下句的“不好意思”,想將此刻的他盡收眼窩。他比以前成熟了,也壯了。一個人,你與他一起長大,你見證他每一年齡段的成長、心路與面貌變化,是一件踏實的滿足與感嘆時光的精妙。
“吃什麼口味的?”京京莞爾道。兩年未見,對於太熟悉的我們來說,跳過寒暄,直接點菜。
“你能吃辣嗎?”我翻著選單問他。
“不太能吃。”京京流露一直未變的骨子裡的小小羞澀,微微一笑說。
“那就來微辣的荔枝味的吧!要清江魚,菜團,兩瓶冰啤酒。”我和服務員說罷,將選單轉推給京京,讓他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要點。
“你能喝酒嗎?”京京問。
“能,放心吧。”我輕快的說道。
我們慢條斯理,一言一語的聊著。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想說的了就低頭吃,不需要聲音來填補空缺的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