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踹下去,一頭著地。
「既然是先抵達者為勝,難道不是我贏了嗎?」何筒質問我。
對,按理說,應該算你贏,不過,不太光彩的贏法罷了。
就算是功力深厚,從高空落下以頭觸地,也讓何筒花了大半月的時間來療傷。不料,剛一出關,就得知奚刀已經給那山崖取名平心崖,籌備門派之事正就行得轟轟烈烈。
何筒這一氣可氣得不輕,當下修書一封,約奚刀於平心崖西三十里處的桃林一談。
我暗自嘆氣,原來我的命運,就是這麼開始的。
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善茬,所以談是沒有談妥。舌頭解決不了的東西,自然要靠牙齒來解決。兩人於是回到平心崖上去打算以武力解決問題。仔細算算時間,那正是在奚刀就任掌門,並讓弟子連夜趕寫法術書之前幾日。那麼,當時奚刀定是估計到了此去吉凶難辨,所以才留下十日不回,掌門另立的決定。
回憶中的何筒停了停,想必他對當日那一戰是心有餘悸。
那天,從日初直到日暮,法力耗盡兩人也是難分高下。
最後進入了對耗時期,雙方僵持不下,何筒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奚刀所長,在於創造各種各樣奇異的法術,而何筒所長,在於奇巧之術。法力耗盡之時,正是何筒逐漸佔據上風之時。
如果單單要奚刀認輸,正是時候。
但何筒是人,是人就有貪念,而奚刀身上確有他貪圖之物。他之所以選擇與奚刀對耗,為的就是趁其法力耗盡奪取異眼。
異眼之罕有,何筒自是知道,所以也很清楚奚刀如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可能放鬆對異眼的保護。
究竟有什麼比異眼還要重要?
除了魂魄再無其他。
何筒修行之初,曾機緣巧合得到了招魂芯,也就是後來招魂燈的燈芯。他來之前,就將其藏在胸前,最後與奚刀面對面法術對耗之時,他驅使招魂芯散開,絲線從正面侵入奚刀的身體,硬生生要滲入奚刀的魂魄。
奚刀當時也是吃驚不小,正聚集全副心力護住魂魄的時候,何筒趁機從他身上奪走了毫無防備的右眼。
說到這裡,何筒停頓了一下,我看他的表情倒沒什麼勝利的喜悅。
異眼融入自己的右眼內,何筒正狂喜之際,突然覺察異眼有異,有極細微的法力逆流而出,何筒並未太吃驚,他記得數十年前同修之時,奚刀抱怨過這件事。因為早對奚刀的異眼覬覦,但凡奚刀提到異眼相關,何筒都牢記在心。此時他甚為當日自己思慮長遠而驕傲,連忙按奚刀所說,將法術逆流納入心魂,以法力根基來平息異動,以防異眼自毀。
未料這麼一來,才是悲劇的開始。
本來細微的法力異動,一納入心魂,突然異變膨脹為全陽法力衝擊,何筒體內陰陽頓時失衡,法力迴圈瞬間割裂,陰屬法力與陽屬法力全面對沖,引發劇烈法力連鎖反應,自身法力對耗難以停止,再也無法控制……堂堂先天高人,論法力之強當世無人出其右,就在這短短一瞬,根基幾乎慘遭全毀,法力更如潮退般飛速流失。
法力對沖的劇痛中,何筒聽到了這輩子也忘不了的一句話,慢慢在自己頭頂響起,「『異眼會引起法術的逆流,需要納入心魂之中,以法力根基平息,否則自毀』,幾十年前的這些話,你一直記得很清楚嘛。那依你看,我們之間,究竟誰的思慮更加長遠?」
何筒說不出話來,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一個編排了幾十年的陷阱。
奚刀還不緊不慢地繼續著,「你和我鬥法爭奪平心崖是假,趁機奪取異眼為真。你要,我便給你也成,不過,這異眼裡我早設下全陽之力的陷阱,你將其納入毫無防備的心魂之內,落得如今法力全失,根基盡毀,這倒是有趣得緊。」
何筒一言不發,默默試圖聚集散落體內的些微法力,卻發現稍微一動,便是渾身有如針刺,額上汗如雨下,劇痛中剛剛聚起的法力立刻散去。
一載衣袖輕輕覆上何筒的額頭,溫柔地將他滿頭的汗擦去,衣袖的主人又說,「這異眼,既然你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拿到它,給你也行。只不過我要提醒你,我死之前,異眼內的全陽之力不會消散,只要異眼在你體內一天,全陽之力就不會離開你的心魂。這有兩個後果,你聽清楚了。」
何筒雖然疼痛難當,但知道接下來的話必不是虛言,集中精力聽去。
「第一,只要你體內有法力流動,就會引發陰陽對沖。那就是說,只要異眼在你身上一天,你就不能使用任何法術,甚至連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