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微微一動。
“他說什麼法子?”季騰低聲問,雖然還不是很瞭解奚刀,但總覺得他就是那種人,那種很可能會提出天怒人怨的法子的人。
刑修眯著眼睛看著那邊,一時沒有說話。
唐棋表情先是驚訝,然後決絕地點頭,奚刀很是滿意的樣子,回身招呼落下石把籠子再放回去。
順著軲轆攪動的尖銳摩擦聲,籠子被放回了井內。落下石謹慎地在井口拉上
奚刀衣袖一揮,風聲漸起,硃砂揚塵,法陣慢慢在視線中消失。熱氣灌入,一切又恢復了夏日的模樣,只有那井口,拉上了道符網。
午時過後不久,天居然轉陰了,大家都不說要走的話,於是四人在堂裡喝茶小憩。
季騰終於問道:“你到底說了個什麼法子?”
奚刀擱下茶盞:“這也沒什麼。我只跟他說,罪絲既然寄居在你的內心,那你索性就把它關在你的內心好了。人的心百轉千回有如迷宮,只要你想,你就能把它永遠困在你心中,無法脫離。”
“這種事不可能,不可能做得到吧。”季騰驚訝了。
“到底能不能,要過上一段時日才見分曉。”奚刀輕輕撫摸著茶盞邊緣,突然問,“陰陽道之君,你覺得結果會是怎麼樣?”
季騰這才發現,刑修很久沒說話了,似乎他有心事一般,微微皺著眉頭。
“君上?”季騰試著一問。
“那個叫唐棋的根骨奇異。”刑修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慢慢地說,“否則早死了。。”
“那麼,你可以解答一下我們的疑惑麼?罪絲於人到底有什麼影響?”
奚刀稍微為季騰解釋了一下歷史上的數次情況,英明神武的君主突然暴虐嗜殺,溫文爾雅的儒將一夜血腥屠城的事情,他們這樣的轉變太快太猛,毫無前因後果可言,估計就是罪絲附體了。
“不過有一點值得注意,這樣的人通常無法活得太久,快則一二日,慢則三五日,史書上通常記載都是死前心性大變。”奚刀說,“反過來考慮,難道是瀕死的身體特別適合罪絲?又或者是,罪絲附體之後,其實人活不久了?”
被激發了好奇心的季騰殷切地看著刑修,等待他的回答。刑修淡淡地說:“罪絲本就是惡意的綜合,是人心的產物。所以它附體之後,才能操縱人的心智。這樣的操控對人的身心都是巨大的傷害,人根據體質和魂魄的強韌不同,通常只能承受數日。”
“可是,之後呢?”奚刀繼續問,“從沒有聽說過一位心性大變的人死後,他身邊的人又發生心性轉變,是怎麼回事?罪絲自己不會消亡吧?”
“罪絲雖然不會消亡,但無法轉移。附體之人死的時候,他本身的罪孽會和罪絲融合,罪絲無法脫離,在死去的一瞬,就被這有罪的魂魄拉回陰陽道。”
“也就是說,就算陰陽道不來追捕,結果也只是數日之後,罪絲再被拉回陰陽道?”
刑修不語,季騰覺得氣氛詭異,忙插嘴說,“陰陽道還是來追捕了,這樣可以減少人間的傷亡,這是好事。”
奚刀低聲笑了笑,又問:“那,為何唐棋一直活到現在,甚至明顯超越了普通人所能?”
“只因附他身體的罪絲,不是一根,而是上千的罪絲所合,大大超出了人能承受的程度。”刑修淡淡地說,“普通的肉身,要不了一時半刻就損壞了,但這個唐棋天生奇骨魂魄又強韌,過量的罪絲侵入反而激起異向反應。”
“什麼意思?”季騰問。
“被罪絲入侵而不死,就跟猛灌了丹藥效果一樣,可以說,他是用很另類的方式獲得了等同道行的東西。” 奚刀瞭然地略微點頭,又問:“這跟現下的情況,有關係嗎?”
刑修淡淡地說:“是的。”
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各自露出沉吟的表情,只留下季騰莫名其妙。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咯吱一聲,有人推開院門,是老管家,他低聲在落下石耳邊說,“老爺,遠房親戚來投奔。”
落下石嗯了一聲。
雖然魂魄可以讀取身體殘留的記憶,但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不肯定是不是留在季鈞體內了,季騰還是怕他露餡,忙問:“哪家親戚?”
“庸山的齊家。”
季騰哦了一聲,母親健在的時候,季家和齊家來往還算密切,表叔表嬸都是老實人,表妹素來閒雅安靜,他們來投奔,必然是確有苦處,季家也算業大,多兩個吃閒飯的倒是無所謂。季騰連忙讓管家好好安置,說有客人在,晚點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