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傳旨時,代表的是尊貴的皇帝陛下,一般人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他們在執行傳旨任務時也不需要對任何人行禮,畢竟他們代表的是皇帝,誰能受得住皇帝的禮?
可偏偏在攝政王這裡,他們就算代表皇帝而來,也從不覺得這是個榮幸。就算攝政王府打賞豐厚,那也是傳旨太監們你推我讓不肯前來的,誰不知道攝政王殺人不眨眼的暴戾殘忍名聲,稍不注意這腦袋就帶不回去了,誰能不害怕?
明月就瞧見那傳旨太監捧著聖旨對著賀之洲恭敬的跪下了,口中稱道:“奴婢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了。”
只看他腿肚子都在發抖的模樣,就知道他怕賀之洲怕的很。
賀之洲對他倒是客氣得很,甚至還紆尊降貴的扶了他一把:“起來吧,陛下今日可好啊?”
那隨意的態度,就跟問今天天氣怎麼樣一般。
傳旨太監是個約摸不到二十的小太監,面白無鬚,眉清目秀,不過是被賀之洲扶了一把,就嚇得差點打起擺子來,額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顫巍巍的開口回答道:“奴婢並非陛下跟前服侍的人,因而陛下……陛下想必是很好的。”
這老實孩子!
明月覺得他可憐,傳旨太監一般都是宮裡頗有資歷的太監,且還是皇帝身邊得用的大太監才有資格,想是有資格的大太監都不敢來攝政王府傳旨,這才推了個倒黴鬼出來。這個時候,他們倒是不怕攝政王以此為由活剮了他們,怕都是想著能躲一回是一回吧。
可見世人有多怕他!
賀之洲此時心情好,也不理會旁的,斜睨了明月一眼方才懶聲問道:“陛下有何旨意?可需要本王跪下聆聽?”
那小太監聞言腿都軟了,他哪裡敢叫賀之洲跪啊。就是小皇帝在這裡,也不敢讓他跪的吧。
“不不不不用了……”這小太監也算聰明,雖然怕的要死,反應還是挺快的,“陛下說了,攝政王乃是國之功臣,又是攝政王叔,您身上還帶著傷呢,怎還勞動您呢。您您就這樣就好——”
賀之洲從善如流,笑微微的道:“還是陛下體貼本王啊。既如此,這就開始吧——”
於是小太監忙忙開啟聖旨來宣讀,冗長的場面話說了一堆,其大意就是攝政王於國家社稷又大功,這麼多年來為了輔佐小皇帝而耽誤了個人大事,小皇帝深感不安,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小皇帝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親王叔斷子絕孫?今有夏國和親公主,美麗賢淑蕙質蘭心,堪為攝政王良配,於是特賜婚二人,擇吉日完婚。
事已至此,明月便是再不甘再牴觸也是無濟於事,索性不再糾結,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因而此時才有了腹誹的心情。說什麼小皇帝擔心賀之洲斷子絕孫,巴不得他斷子絕孫還差不多。小皇帝也是可憐,遇上這麼個要命的王叔。
她這邊苦中作樂的腹誹著,賀之洲卻並不伸手去接旨,長眉輕挑,似漫不經心的笑了一聲,“擇吉日?怎麼欽天監還沒有算出吉日來?這是要本王白等著的意思?”
小太監躬著身體舉了半天聖旨等著賀之洲接,不見他有動靜時就已經嚇的快尿了。再聽了賀之洲這話,小太監當即又跪了,他就是個跑腿傳旨的啊,沒得別人風光就罷了,要不要這樣嚇人啊!
“奴婢回……回頭就去催欽天監,務必讓他們早日定下吉日。”小太監心裡怕得要死,臉上還不得不擠出笑臉來奉承,“奴婢在這裡,恭祝王爺與公主百年好合,白首齊眉永結同心。”
他機靈的聽出了賀之洲對擇吉日這幾個字的不滿,明白他是想趕緊將夏國公主娶進門來,因而靈機一動張口奉承道。
心裡卻腹誹,反正人就在府裡,早娶晚娶不都是娶?難道那夏國公主還能跑了不成?
他自然不知道,賀之洲最擔心的就是明月跑了這件事,所以才火急火燎的奏請賜婚,這是要名正言順的將人拴在他的眼皮底下。從此冠上他的姓,成了他的人,再生了他的娃,看她還能往哪裡跑?
雖然擇吉日這幾個字讓他很是不虞,不過聽著小太監的話,賀之洲心情就又好了起來,一邊拿眼瞥故作淡定的明月,一邊笑問道:“你為何不祝本王早生貴子?陛下都憂心本王的子嗣,可見當務之急,本王該及早成親生兒子才是。你這奴才就是少了這份機靈勁兒,才沒辦法在陛下跟前服侍。不過本王今日心情好,回頭便稟了陛下,把你調到御前伺候吧。”
小太監簡直大喜過望,原以為是要掉腦袋的差事,結果腦袋沒掉,還得了攝政王的親眼,這是要平步青雲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