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時,我忽然看到下面的繩索上,粘著什麼東西,手電照去,我立刻發現,那是一個“人”。
這個人好像已經完全被燙熟了,幾乎縮成了一團,無法辨認是誰,他和整個鋼纜已經黏成了一體,很多肉汁像蠟一樣淌了下來。
我有點想吐,也不知道是怎麼忍下來的,裴青的面色我看不清楚,他不想說話,想必也不好受。
“怎麼辦?”裴青問我。
我道:“他死在這裡,說明以前這裡的溫度非常高,現在只有七十度,說明溫度確實降低了,你的推論是正確的。”
“我是說,這東西會擋住我們的滑輪的。”裴青道,“要想辦法把他弄下去。”
我聽著心裡有些不爽,這到底是我們的戰友,說這話顯得太過功利了。但是我也知道即使責備裴青也沒有用處,他腦子裡恐怕只有他的學術勝利。而且說的是對的,其實這時我們沒時間感慨。
我用手電照著那人和鋼纜的接觸面,知道普通的辦法很難把他和鋼纜分開,只能把他的手腳切斷,然後用刀去割。
這個是很棘手的活兒,裴青肯定是不行的,我對他道:“你等一下。”說著翻身用雙腳鉤住上面的鋼纜,然後解開了自己的保險扣,放到了鋼纜上。
鋼纜因為我的動作開始晃動,加上我的離開,裴青的吊扣一下失去了平衡,晃動下他嚇得面色蒼白,連忙喊叫小心。
晃動也讓我有點心慌,不過想起鋼纜的粗細我心裡升起底氣,開始在晃動中爬向那具屍體。
爬進了看屍體更加可怕,他的臉朝向鋼纜的上方,最痛苦地張開著,但是五官全部熔成了蠟,頭髮全部貼在熔化的臉上,狂風中顯得異常詭異。
“對不住了。”我閉了閉眼睛說道,然後背過沖鋒槍,開了三連射,小心翼翼地瞄準這人的手,兩個三點把他的手打斷。
斷手頓時掉入深淵,我換了方向,接著把另一隻手和盤住鋼纜的雙腳打斷。他的腳卻沒掉下去,而是和身體一樣牢牢地粘在了鋼纜上。
我知道最難受的關頭到了,把槍收了回去,拔出匕首繼續靠近。
爬到屍體邊上,戴著防毒面具,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不敢想象不戴面具這股味道會是什麼感受。那時候喉嚨膩歪的要命,胃裡一抽一抽的,只好憋著氣用匕首插到鋼纜和屍體接觸的部分用力劃開。
那張熔化的臉幾乎和我的臉貼在了一起,我努力不去想他,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大,終於因為他自身的重量,腹部以上黏合的身體被我切開掛了下去,變成了一個倒掛的姿勢。
割開的鋼纜處全是油脂,非常滑膩,我解開自己的皮帶扣在鋼纜上防止滑落,繼續往下爬了一點去割腹部以下的部分。
因為有上半身的重量掛在下面做牽拉,割掉一點屍體就繼續往下翻一點,方便了不少,只割了幾下,屍體和鋼纜黏結的部分就開始撕裂,搖搖欲墜起來,我上去推了一把,屍體以下脫離了鋼纜。
在那一剎那,我看到屍體翻出後,剛才被屍體覆蓋的部分鋼纜上,忽然出現了一圈黑色的東西。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被綁成一個大捆的手榴彈,被一條軍用皮帶綁在鋼纜上。
同時我看到一條繩子從這捆手榴彈的發火蓋上引了出來,另一邊在空中飄蕩,竟然連著那具下落的屍體。
我花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頓時大驚失色,身體馬上繃直了,接著手榴彈的發火蓋幾乎瞬間被全部拔了出來,開始冒煙。
第三十四章 墜落
我離那捆手榴彈幾乎只有一條手臂的距離,只要一爆炸我立即會被炸成肉泥。這種木柄手榴彈對多隻有六秒的緩衝時間,說不好什麼時候就炸了,這麼短的時間,別說在鋼纜上,在平地上我也什麼都做不了。
但我還是瞬間作出了一個反應,一下把腳伸上了鋼纜,然後用力往那捆手榴彈踹去,手榴彈是用皮帶捆在鋼纜上的,肯定不會太牢固。
連踹了兩腳,手榴彈沒被踹出去,只是順著鋼纜被我踹得往下滑了一點,還卡在那雙粘在鋼纜上的斷腳上。
我一看,知道自己死定了,翻身開始往裴青的方向狂爬,生死關頭竟然還讓我爬出去兩三米,然後只聽身後一聲巨響,幾乎是瞬間身下的鋼纜蛇一樣的扭了起來,力氣之大好比一條鋼鞭。
我整個身體一震,兩條腿和後背同時感覺被打樁機敲了一下,接著好像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拍。
幾乎沒有時間感覺到疼,再反應過來我已經被炸了出去。
整個過程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