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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宗王進杭愛山第三天了,剛來時數里長的山谷,滿是死者的遺屍,這些勇敢的騎兵,有的被射中了心口,有的射穿了脖頸,有的洞穿了前胸,浸有巨毒的傷口潰爛得令人心顫。儘管這場屠殺過去二十多天,暴露的屍體也愈來愈少,可空氣中依舊散發著血腥和*的氣味,山頭林莽間的惡鳥們,在雲間盤旋著,為失去它們的大餐在哀鳴……

掩埋戰死者遺骸的墓坑早已挖好,墓地邊燃起祭火,軍中薩滿正在舉行送魂儀式,在咚咚地鼓聲,薩滿將一隻燃著火的箭鏃用弓射向西方,這樣就可以讓死者的魂魄沿著它的方向,很快地踏上冥府之路。一些都按習俗辦理,看來在暴風雨到來前,全部工作就能結束。埋葬死者前最煩瑣的工作是登記。貴由、闊出兩兄弟帶著三王府的一些侍衛,參加辨認死者的工作,兩兄弟為了不遺漏掉尋找父汗的機會,逐一辨認死者,同時登記著死難者的資訊,以備事後撫卹死者家屬,只有經過他們查驗過的屍體,才允許掩埋。

三天來,經過他們二人檢查掩埋的墓坑,少說也有三十座。墓坑的大小深淺他們都要仔細過目,因此,每一天從第一道晨曦射進密林兩兄弟就站在墓坑邊,直到太陽偏西才肯離去。死亡的護衛親兵中,許多人他們都能喚出名字,這些人生前與窩闊臺一家朝夕相處,許多年長的“叔輩”,在兩兄弟小的時候還抱過他們,教他們騎馬射箭;同年齡的,不久前還跟隨在他們身邊,為他們牽馬墜蹬,同他們一道狩獵……可眼下這些活生生的人,腐爛身軀被猛禽啄食得不成樣子,腸子上爬著螞蟻,臉上閃著恐懼,身上被各種利器擊傷……

眼下所餘墓坑只剩最後一個,兩兄弟已清楚的知道,屍體中的確沒有父汗的屍體,連田鎮海等大諾顏的屍體也未發現,只有巴特爾千戶長一個大諾顏……

整理最後一個屍坑,如同他們最初做過的一樣,把這些屍體一具具擺好,然後仔細地辨認,儘可能登記上他們的名字,然後是由貴由和闊出為死者進行燒飯、宣讀祭辭。

蒼白瘦削的貴由解帶脫帽,鄭重地跪在屍坑邊,親自向死者的遺體前灑了三碗馬奶酒,高聲宣讀著:“尊貴的騰格里天爺呀,敞開你溫暖的懷抱,接受這些忠勇騎士的靈魂吧!他們都是成吉思汗繼承人窩闊臺的侍衛,他們是在隨著皇儲參加大朝會的路途上,中了歹人的圈套,如果不是兵力懸殊,他們不會死,他們會飛黃騰達,受到汗儲的格外關照。可是由於汗儲被襲擊後下落不明,無法親自戍邊勇士們主祭,卑微貴由、闊出祈禱天爺,保護我的父汗,也接收這些忠勇的魂魄,讓他們得到成吉思汗那可兒的禮遇。”

貴由的聲音沙啞,臉痛苦得變了形,蝴蝶翅樣的眉毛,皺得幾乎連到一起,眼睛如紅杏核般佈滿了血絲。他明顯消瘦了許多,每一次向逝者的祭拜,他都感到心被揪得生疼。內心早已保持不住平靜,那個做孽的人,他心中認定是四叔拖雷。四叔就是作戲的好手,他故意夜裡呼喚蒙哥的名字,常常淚水洗面,然而正是他拖延了父汗的登基時間,如果不是此原因,父汗早該入主汗廷。到達杭愛山,而不是有人時刻盯防著他,他早就在夜裡撲過去殺了這個偽君子……

在屍坑的另一側,還有些孩子氣的闊出眼中也是新淚壓著舊淚,他聽從哥哥的命令,將事先備好的羊飯倒在火盆內,看著藍色的火焰在跳蕩燃燒,羊飯的氣味散佈在空氣中……

兩位年輕的王子蹲在散發著臭味的屍坑邊,一次次傷心地祭奠這些侍衛的行動,感動著隨他們而來的窩闊臺家的侍衛們,他們跪在兩位小主人的身後,眼中熱淚盈眶,連不時過來旁觀的大斷事官胡土虎,也對貴由這幾天的表現投以讚許的目光,從過程看,他們對這些戰死者的悼念之情,不亞於親人間的生死離別……

陰雲籠罩的山頂上,一匹黑馬長嘶著,察合臺勒著馬頭,四下張望。這是一處平緩地帶,從山腳到山頂,不僅留有馬蹄蹂躪過的痕跡,而且看得出有徵戰的跡象,山頭周圍死的人很多。他一邊嘆息,一邊驅馬登上山頭,對後面騎著紅馬的拖雷道:“這裡山勢平坦利於突圍,你三哥也許是從此處逃走的,也可能襲擊者在此將他抓走……如果我們沿這裡尋找下去,一定會尋到一些線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六回 兩兄弟古道埋忠骨 斷親情叔侄動刀劍(2)

拖雷跟在察合臺身邊,一直沒有說話,比這血腥的場面他見得多了,可站在這裡,無疑會令他非常尷尬。他最初盼望有人發現窩闊臺屍體,可又怕見到兒子蒙哥血淋淋的樣子,這裡的空氣令他窒息,使他感到苦悶,睡在營帳中,耳邊幾次傳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