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流涕,大聲哀求,“寶兒,求求你放過我。你曾經那麼愛我,你怎麼忍心讓我去死。寶兒,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跑路的時候不停地想,如果寶兒還活在世上……她一定不會拋棄我……”
“閉嘴!”海綿抬起腳,用力把莫仲懿踹開,滿臉唾棄,“莫仲懿,你種下什麼因就要收什麼果。我死過一次,你以為我還是過去那個任你擺佈的甄寶?!”
“你這麼恨我,難道不是因為太愛我才由愛生恨?寶兒,正視你的感情。如果你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你折磨我,你把我害到這種地步,你讓我生不如死,這些還不夠償還我欠你的債嗎?就算不夠,我用下半生來彌補好不好?”莫仲懿苦苦哀求。他知道,如果他想活命,就只有抓住甄寶對他的愛這一點不放。
“你實在太自戀了。莫仲懿,你的腦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膽小怯懦不敢面對外界的寶兒?我認識的男人裡,比你優秀的大有人在,你怎麼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海綿氣得直笑,莫仲懿真是太可笑了。
“寶兒,你真的不肯原諒我?”莫仲懿緩緩從地上爬起,滿臉黯然之色,深深注視著海綿說,“你變成這樣一定吃了很多苦。寶兒,都是我的錯。好吧,我去死。但我不想被毒死,我情願跳海自殺。這樣,也不算是你手上沾了血。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不能因為殺我讓你的手變髒。”
他毅然轉身,慢慢走向船舷。十幾步,就快要到船欄旁邊,他終於等到了海綿的阻止,嘴角迅速掠過一抹得意笑容。
“等等。”海綿快步走過來,站在離莫仲懿還有三步遠的地方,淡淡地說,“在去死之前,你還必須寫一份認罪書。把你殺害甄寶的計劃、過程都寫清楚。”
“是不是我寫了這份認罪書,你心裡的恨意能少一點兒?”莫仲懿看上去完全清醒了,眼裡全是欠疚。只是他的臉腫得老高,青紫指痕交錯,實在難看得不行。而他這番故作姿態不僅不能感動海綿,反而令她更加厭惡。
“也許。”海綿在心中冷笑,臉上表情卻柔和了幾分,就連聲音也低啞下去,彷彿有什麼情緒正在不住翻滾。
莫仲懿心裡大喜,以為自己的悲情攻略起了效果。他二話不說,走回陽傘桌邊,在海綿準備好的紙上刷刷寫下了自己的罪惡。再度回顧那段不堪往事,他冰冷僵硬的心也微微顫抖,又想起噩夢連連的日子。
果然如海綿所猜測,莫仲懿先是在牛奶裡放了安眠藥讓寶兒沉睡不醒,再引爆了一次性自爆炸彈將小屋整個炸燬。瞧著在莫仲懿筆下流淌出的罪孽,海綿有剎那的恍惚。
如此炎熱的天氣,海綿上半身只穿著清涼單薄的T恤襯衫。莫仲懿微微撩起眼皮,看見站著的她的腹部就在自己肘邊。他寫字的速度越來越快,他發現海綿的身體在輕輕顫抖,猛地停下筆,他重重一肘撞向海綿的小腹。
這一擊用去了莫仲懿積攢至此的全部力量,成敗就在此一舉。他相信,只要海綿能暫時失去行動力,他就可以控制她,然後要挾她的管家放了他。
肘尖已經接觸到了女人柔軟的腹部,莫仲懿心裡大喜。然而,一股極大的力量帶動他向側邊傾倒。他那即將狠狠撞上海綿腹部的肘部驟然擊空,以致他失去了重心。
莫仲懿曾經和保鏢學過幾招,可惜他的性格與武術實在無緣,他所學的不過是花拳繡腿。一擊落空之後,他甚至無法收勢穩住身體,直接骨碌碌滾到了地上。面前忽然有白閃閃銀光掠過,他覺得喉嚨涼嗖嗖的。
“我從來都沒有否認過,哪怕你曾經欺騙我,但我還是從你這裡得到過快樂。所以我的打算是讓你乾脆痛快地去死。”海綿的聲音時近時遠,莫仲懿用力搖晃腦袋,卻發現自己的眼睛漸漸失去光明。他顫抖著伸出手,摸向了越來越疼的喉嚨。滴答滴答,這是什麼聲音?
“莫仲懿,我曾經有一個月生活在無時無刻都要提防被人偷襲的日子裡。就你這種招數,真的,連給我提鞋都不夠格。”海綿面無表情地看著莫仲懿,彎下腰,觀察著他頸部被切開的口子,她的語氣冷酷無比,“喝下摻了安眠藥的牛奶靜靜地沒有痛苦地死去,是我對你最大的原諒。但你顯然不知足。那麼好吧,我如你所願。你不會馬上就死,你的血將不斷灑在我回航的海路上。”
莫仲懿張大嘴巴,雙手緊緊捂住不停流血的喉部,發出噝噝如蛇聲般尖銳的淒厲慘叫。他涕淚橫流,驚恐萬狀地瞪著海綿,像條死狗一樣蜷縮在地上。汩汩汨汨,流下的血慢慢在他身下匯聚成血泊。他無力垂下眼簾,手指漸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