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園景色。
這個地方對海綿來說簡直如雷貫耳,莫仲懿偶爾到海天園陪客戶休閒娛樂,回到家總會有意無意說些見聞。她對海天園黑漆漆的印象,都是由他這兒來。
不管暗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海綿現在看到的海天園風景優美,生機勃勃。這兒植被覆蓋率很高,處處綠意蔥籠。初春時節,樹木正發芽抽枝,草叢裡也可見星星點點小花已盛開。
她心裡隱隱覺著這裡的人們並不象莫仲懿所說、自己所想像的那麼處境悽慘。不管是醫務部的員工還是這位年輕的司機先生,大家臉上的笑容都發自內心,瞧不出任何被欺壓的跡象。來往車輛擦身而過時,彼此還會鳴笛打招呼。
遠遠近近有房頂從枝葉間冒出頭來,海緞介紹說這一帶是員工住宅區,所以房子看上去稍顯普通。海綿曾經聽莫仲懿說過海天園佔地極廣,現在眼前所見還不足以印證。不過看來往經過的都是園內統一制式的車輛,根本沒有走路的行人,她估計這地兒確實小不了。
現在回憶過去莫仲懿提到海天園時看似不屑的表情,海綿發現其實還浮著幾分豔羨甚至妒色。不管怎麼得來的,海天園這處產業絕對讓很多人眼紅。
執事級的員工住宿區離海邊也較遠,普通員工住的地方就更加靠近內陸。登高望遠時只能看見波瀾壯闊的大海,聽不見澎湃起伏的濤聲。車輛沿著寬闊整潔的道路一直向西,爬上一個小坡後,滄海區九號在路邊安靜等候光臨。
這是一棟小巧精緻的二層獨棟小樓,用繞著長青藤的竹籬笆圍出前院,車庫建在樓後。院子面積不算大,可也種著一棵金桂,桂樹下放著一張足夠一個成年男人躺下睡覺的紫黑色木製長椅。
桂樹對面擺著十幾個覆滿黑土的白瓷泥盆,有數點米粒般的綠意探出泥土,在清晨微寒的風裡瑟瑟而動。阿寶一進了院子就歡呼一聲直奔這些泥盆而去,蹲下身體看個不停。
海綿站在院子裡,想著到了八九月時節,這棵長勢不錯的金桂會盛開細碎陽光般的簇簇金色小花,馥郁花香沁人肺腑,再躺在樹下的長椅打個小盹,小日子還挺舒服。
但她心間剛湧起的暖意又立時被突起的一陣涼風驅走,她是打算離開這裡的,界時金桂開不開花與她還有什麼相干?臉色不禁微黯,她悶悶地嘆了口氣。
“媽媽,我們可以在這裡種菜。”阿寶扭臉對海綿揮手,笑得小臉也成了花兒,興奮地嚷嚷,“盆裡的土都好肥,菜一定長得很快!”
海綿倒沒什麼表情,海緞正往臺階上走,聞言差點一個趔趄。她笑彎了腰,轉身瞧著阿寶說:“寶貝兒,種菜?你要拔了這些花種上菜?”
阿寶站起身,認真地看著海緞說:“是啊緞姨,我們自己種菜做飯可以省錢。”孩子一副精打細算的小模樣,掰著手指算計春天種什麼菜,播種以後多久就有菜吃等等等等。
“……我可以照顧這些菜,我一個人就行!”噼哩啪啦一通講,阿寶不僅把海緞給震住,海綿也飛快地別開臉不讓孩子看見自己的怪異臉色。由此,她對以前綿綿和阿寶的生活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
海緞哭笑不得連連擺手,從包裡掏出鑰匙先開啟了門。她一邊推門一邊笑著說:“綿綿,你可有個好兒子。這樣過下去,以後他娶媳婦兒的錢都得給你省出來。”探頭向裡看了一眼,她滿意地點點頭,“昨天交待過要再打掃一次,內務部的人很上心,下次開會時你得向海岸部長說聲謝謝。”
海綿牽了阿寶的小手走上臺階準備進屋。瞧著裡面光可鑑人的木地板和漂亮傢俱,孩子瞧瞧自己濺著泥點兒的鞋面,不禁有些小膽怯。海綿倒沒什麼感覺,屋裡的陳設雖說得上美觀大方,但到底比不上她曾經住過的莫仲懿的別墅。
因此她領著阿寶直接邁步進去,很自然地換好了擺在門邊的拖鞋,在客廳裡溜達了一圈。海綿表現得這般自如隨意,倒讓準備寬慰的海緞愣住,不過她只是一笑也跟進來。
“每天上午九點都有人過來清掃,你們換下的衣服也可以扔在洗衣籃裡。”海緞瞧見阿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兒,手指點著他的額頭,笑著說,“你個小財迷!放心好啦,這些服務都是免費的,是你媽媽應該有的福利。”
阿寶對海緞甜甜一笑,仰著小腦袋問:“那阿寶可以拔了那些花種菜嗎?自己做飯不用交伙食費了吧?”
海綿聽著孩子的童言稚語,換隻手牽他,另外一隻手攬住他肩膀把他帶到自己懷裡摟住。阿寶轉臉看她,她微笑著說:“阿寶以後只負責上學唸書,這些事情都不要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