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甚是機靈,立刻便道,“挽風?”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白衣男子輕聲呵斥,“屏封,不得無禮。”說罷轉向樓挽風淡淡一笑,“舍弟年小不懂事,還望樓少俠包涵。”他這樣一笑,笑得風輕雲淡,於千絲萬縷細雨中看上去尤其細膩,潮溼的空氣中,能感染出無限溫和,樓挽風被這一笑笑得愣了。
周遭原本聚集的視線見此刻安然無恙,便都散了去,短暫的鋒芒過後,酒樓又恢復了之前的喧譁。樓挽風想起之前自己聽到一半的對話,於是也收了心神繼續凝神去聽。
但遺憾的是,他什麼都聽不到了。鄰桌那四位師兄弟已收住了話頭,不再多言,似是覺得在這樣的場合多說什麼都容易引火上身。樓挽風又看了他們幾眼,最後無趣地撇撇嘴角,百般無聊喝著杯子裡的酒水。
陣雨漸漸收住了勢頭,之前的狂風大雨瞬間淋淋落落不成氣候,樓挽風忽然長出了口氣,一掃心頭莫名而來的鬱卒。
那叫施塵封和施屏封的兄弟也沒再開口,雖然那弟弟有心想要和樓挽風攀談,但在自家哥哥多次的眼神示意下,終究還是作罷。至於身邊那個陰沈冷漠的人,更是不可能有什麼表情了。樓挽風喚來了小二結了帳,起身就要走。
施塵封卻開口道,“樓少俠請留步。”
樓挽風訝異地回頭,看著他。施塵封站了起來,朝樓挽風作揖,輕聲道,“多謝樓少俠。”
樓挽風不在意地擺擺手,受不了他這樣多禮,“不用再謝了,你們都謝過很多次了,也不用叫什麼少俠少俠的,聽著難受。”
施塵封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樓挽風也覺得確實沒什麼可說的,跟著笑了笑,轉身瀟灑地離開了。跨出酒樓時,樓挽風抬頭望了望天色,已過晌午,剛才那陣大雨讓空氣變得清晰乾淨,他拍了拍一身的雨水,嘴角噙著笑,踱步慢慢回家。
他自然沒有將剛才些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留意當時周遭在聽到施塵封報出名字時,四周射向他們詭異的眼神,他自然不會留意為何施家兄弟一入座後,身旁那桌就不再說話,他自然更不會留意那個陰冷的人在見到施塵封時,明明口氣硬冷卻若有似無流露出的笑意。
那人見樓挽風一走,一直僵硬的表情居然有了些鬆動,他轉了轉手中的酒杯,斜眼看了看身旁的施塵封,低聲道,“少谷主多年不見,依然是丰神俊朗。”
施塵封看著桌上樓挽風留下的那錠殷子,慢慢嚥呷一口酒,聽完後笑了。
“唐門最年輕的族長,唐涵……你也仍舊是當年的模樣啊。”
☆、十六。3
十六。3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唐涵對施塵封的話中有話只是瞭然一笑,“少谷主飛鴿傳書於我,可是出了什麼事?”
“哦?沒事就不能見一面麼?一聽說你離開唐門下了祁冥山,我可是立刻出谷想要歡迎你啊……”施塵封說著摸了摸一旁已然目瞪口呆的弟弟的頭,“怎麼,傻了?屏封,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見見唐叔的嗎?”
“你……你是唐涵叔叔?”施屏封張大著嘴,舌頭都有些打結,“你,你真是唐叔?”
唐涵看著他,一雙細眉往兩邊一挑,半掩著臉的長髮令他整個人都顯得極其消瘦,銳利的視線如刀,鋒芒畢露。
只憑這一個神情,不用他再所說一個字,施屏封已經完全相信了坐在他對面的,這個沈默冷然的男人是陪著他一塊長大的唐涵。雖然容貌有些變化,但從小到大烙印在記憶深處的,那道冰冷詭異的眼神,施屏封不曾遺忘分毫。
“你,你的眼睛……”施屏封忽然發現了一絲異樣,脫口而出道。
施塵封被他一喊也注意到了,皺著眉問,“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沒什麼,一點小傷。”唐涵對自己毒傷了自己眼睛一事只是一筆帶過,他瞥了一眼施塵封,說道,“倒是你,你的身體已經好到可以出從封之谷來到南安了?”
“總不能一直呆在谷裡什麼都不做吧?”
唐涵哼了一聲,“呆著不出來也能讓封之谷名揚天下,你還是不出來的好,免得禍害他人。”
知道唐涵只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可偏偏一張嘴毒死人,施塵封好氣好笑,連連搖頭道,“我以為你上了祁冥山這些年好歹性子有所收斂,沒想到一點都沒變……”施塵封還記得以前和唐涵打過交道的人,起先都會被他一身的陰冷氣質而嚇得不敢靠近,其實只要和唐涵接觸得深了,便會看到他的另一面。
很難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