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得意,阿麥心中難免不甘,嗆道:“息榮娘是我什麼人?我為何要幫她?誰人又來幫過我?”
徐靜聽了非但不惱,臉上笑意反而更濃,只捋著鬍子含笑不語。
阿麥被徐靜笑得惱怒異常,沉著臉坐在案前默然不語,過了片刻後卻又忽地笑了,自嘲道:“先生說的不錯,我果真是不夠厚道。若是我極力撮合他與息榮娘,他未必不會娶了她!不過,我為何要去給她做這個好人?再者說,唐紹義喜歡誰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干?”
此話說出,阿麥心中頓覺豁亮,就如多年前母親曾說過的那般:你喜歡他,這是你的事情。而他喜歡誰,則是他的事情了。與其胡亂去管別人的事情,不如先來管好自己的事情!
徐靜此時反而斂了笑容,沉默片刻後說道:“你這樣很好,阿麥,這樣老夫反而能放下心來,阿麥終還是個女子!”
阿麥不解地看向徐靜,徐靜笑了笑卻不解釋,只又說道:“阿麥可以假扮男子,卻不應真的變成男子,他日狼煙熄,戰事平,天下定,阿麥能改回紅妝最好!”
阿麥聞言微怔,商易之與徐靜算是最早知道她女子身份之人,卻一直只把她當做男子一般來用,商易之後來更是叫林敏慎帶了易容的東西給她,明白地告訴她絕不能洩露了身份……現在能從徐靜這裡聽到這樣的話,阿麥心中不由有些感動,真心謝他道:“先生,不管以後如何,先生現在能說這樣的一句話,阿麥十分感激。”
九月底,商易之雲西起事的訊息才傳到冀州,此時張生帶騎兵隨唐紹義上甸子梁的事情俱已談妥,唐紹義已派了魏鈞先行回清風寨準備,第一批騎兵先鋒擇日便要拔營。唐紹義從阿麥處得知商易之起事的訊息,沉默良久後才抬頭看著阿麥問道:“阿麥,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反?”
阿麥爽快笑道:“嗯,前幾日就從林敏慎那裡聽到了訊息。”
唐紹義卻是緩緩搖頭:“不是前幾日,我問的是你在泰興的時候是否已經知道他日後要反?”
阿麥沒有答話,抬頭靜靜地看著唐紹義。
唐紹義繃緊了嘴角,臉色凝重地看著阿麥,又重複問了一遍:“阿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阿麥想了想,坦然承認道:“不錯,我用向他效忠才換得了江北軍的軍權。”
唐紹義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阿麥又反問道:“不然怎樣?聽從朝中的安排南渡宛江,將整個江北拱手讓給韃子?”
“即便不聽朝中安排也不該謀逆!”唐紹義寒聲道,“商易之此時發難就是亂臣賊子!”
“誰為亂臣?誰為賊子?”阿麥問道,“齊景從武帝太子齊顯手裡搶了這江山過來,現如今商易之替他父親再把這江山搶回去,左右不過是他們齊家人的爭鬥罷了,誰是誰的亂臣,誰又是誰賊子?”
唐紹義默然不語,只神色冷峻地看著阿麥,阿麥毫不退讓,淡定地與他對視。過了許久,唐紹義嘲弄地笑了笑,說道:“韃子南侵,盤踞泰興、荊州對江南虎視眈眈,阿麥,你果真不知道商易之這個時候挑起內亂會帶來什麼後果?”
會帶來什麼後果?南夏此時內亂,只能是讓北漠坐收漁翁之利!阿麥自然知道這些,可如果不亂,她又怎會有機會掌兵?阿麥冷靜接道:“韃子不敢,有我江北軍在此,他若南下,我江北軍便可趁他後方空虛奇襲靖陽,將他大軍俱都困在關內。”
唐紹義眉宇間又多了些冷意,問道:“用江山社稷百姓黎民來做你們謀反的賭注?”
阿麥無言,垂頭沉默了片刻,淡淡說道:“這世間本就是一場大的賭局,你我從來沒有逃脫過。”
唐紹義有些陌生地看著阿麥,良久沒有說話。
“我不管盛都皇位上坐得是齊景還是商易之,我要做的只是北擊韃子,復我河山!”阿麥說道,她緩緩抬起頭來,盯著唐紹義問道:“大哥,你可還會同我一起抗擊韃子?”
唐紹義默默看著阿麥,卻始終無法狠下心來說出那個“不”字。
阿麥看出他心中矛盾,又坦誠勸道:“大哥,不論是齊景還是商易之,我只是順勢而為,有我的效忠商易之會反,沒有我的效忠,他依舊會反。說到底他們都已是捨棄了咱們江北軍,捨棄了江北的百姓,你為何還要介意效忠的是哪一個?就叫他們爭他們的皇位,我們來守衛江北的百姓,不好嗎?”
唐紹義抿著唇,許久沒有應聲。見他如此,阿麥心中已是放棄,苦笑道:“是我在為難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