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留下來引開追兵。”
“可是……”貢納猶豫了一下,“我們不需要確定一個能碰頭的地方嗎?”
“只要還活著,總能再見面的。”索諾恩拍了拍他的肩膀。
諾威讓阿坎儘量輕柔地抱起了博雷納。為了一個將死之人,可能會有更多人死去,但精靈明白,有很多事並不能如此簡單地權衡得失。
“請好好照顧他。”索諾恩輕聲說道,帶著由衷的感激,“我們欠你們一個人情。”
諾威笑了笑:“下次見面時再說吧。”
。
夜色在不知不覺間降臨。流雲後透出若有若無的月光,慘淡地照著林間。
“我想他們成功了。”諾威從樹上跳了下來,“沒人追過來。”
“那我們可以歇一會兒嗎?”娜里亞問道,“博雷納看起來不太好。”
他很可能好不起來了——諾威低頭注視著男人在月光下發青的臉。死亡的陰影籠罩著他。
“我不想這麼說……”精靈猶豫著,“但他可能沒辦法撐到……不管是哪裡。”
貢納好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博雷納曾經拒絕離開洞穴。他說他快死了,甚至很可能死在逃走的路上。還會害更多人因他而死。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他們都沒辦法死心,更不會丟下他。
“他不能死……”他喃喃地,一遍遍地重複,“他不能死……”
“那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事。”諾威輕聲嘆息,“或許諸神對他另有安排。”
“諸神?”貢納的面孔有一絲扭曲,“當野蠻人燒掉大半個鎮子的時候諸神在哪兒?當那些冒險者毫無顧慮地用魔法轟掉凱里家的鋪子時候諸神在哪兒?是博雷納讓庫茲重新變成一個讓我們能活得下去。甚至有那麼一點尊嚴的地方,而諸神所做的就是讓一個被他救過的野蠻人殺了他?!”
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捂住了臉。
法爾博看看自己的哥哥,又看看博雷納,帶著歉意對諾威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一直呆呆地坐在一邊一聲不吭的埃德突然站了起來,在依舊被阿坎抱在懷裡的博雷納身邊蹲下。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停,一時茫然,一時堅定,一時猶豫,一時沮喪………
“埃德,”娜里亞輕聲叫道,“沒什麼可擔心的,你不可能讓事情變得更糟了是嗎?”
泰絲笑咪咪地在埃德身邊蹲了下來,她已經猜出了埃德想幹什麼:“沒錯。別擔心,死馬當成活馬醫嘛,但如果你再這麼猶猶豫豫的。他可就真的要死透啦,就算是凱勒布瑞恩也救不回來。”
“……他要幹嘛?”貢納疑惑地問,本能地想要把那個看起來就不怎麼可靠的年輕人拉開。
諾威阻止了他。
“讓他試試。”
“試什麼?”貢納依舊不安。
埃德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一手緊緊地握住那個早已在他手心,被捏得幾乎開始發燙的水晶球,另一隻手放在了博雷納的胸口。
他並不知道該如何祈禱。也從來沒有學過什麼神秘又難唸的咒語,但他記得有誰曾對他說過——“只要你真心呼喚。我就能夠聽見。”
他閉上雙眼,努力把所有的雜念,把他的彷徨與不安都趕出腦海,讓自己沉入夢境中微涼的水底,祈求那滋養萬物,能毀滅一切也能讓一切重生的力量在此刻展露一絲仁慈。
古老的語言如水流般靜靜地淌進他的靈魂,又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近乎純白的冰藍色光芒從他的手心一點點展開,漸漸籠罩了博雷納的全身,又緩緩退去。
埃德睜開眼睛,忐忑地收回手,揉了揉他不怎麼通氣的鼻子。
每一個人都屏聲靜氣地盯著博雷納,但他並沒有奇蹟般地立刻醒來。
埃德的腳趾在靴子裡不安地扭來扭去,他想拔腿逃走,或者把頭埋進雪裡,或者——或者他可以再試一次。他確定他剛才的確是有感覺到什麼的。
他咬咬牙,吸氣,閉眼,再一次把手放上博雷納的胸口。
“埃德。”娜里亞突然開口叫道,聲音裡帶著驚訝與欣喜。
埃德已經感覺到了手心上那更為強壯和平穩的搏動。睜開眼,他的目光正對上博雷納藍灰色的眼睛,男人眨著眼,從剛剛醒來的恍惚中掙脫,好奇地看了看埃德還放在他胸口的手。
“……你是個牧師?”他開口問道。
“呃……”埃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博雷納!”猛衝過來的貢納差點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