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這雪下得才叫大,足能沒膝蓋深眼目所及,盡是蒼茫。
書呆子不禁讚歎道:“真愛這白色啊!琉璃世界,玉雪乾坤。太美了!”
凌靈也有一樣的感覺。
縱目遠觀,恰好有一樹梅花,盛開在視線盡頭的土坡上,虯枝盎然,紅朵瑰奇。凌靈隨口道:“看那兒 ,真想摘下來一朵呢!”
這話恰觸到了書生的呆性情上,他說:“你喜歡,我摘來給你。”
凌靈忙說:“不要了,起碼在幾里路之外呢,雪又深,摘它幹嘛,我是說著玩兒呢!”書呆子不肯聽,一步一步睬著雪,往梅樹那邊走,撲哧撲哧地,雪灌滿了鞋子也不覺得冷。
凌靈說:“我和你一起去。”也邁到那雪裡去,其實雪景看著美,踩到裡邊可一點也不舒服,每一步都需要下極大的力氣。落腳容易,拔腳難,況且不知道腳下雪中是什麼樣的路。直走得七扭八歪狼狽不堪。
書呆子說:“跟著我的足印走,免得摔倒。”自己說著,一個沒留神,踩到土坑裡撲進雪中去凌靈急忙伸手拉他,沒有拉到,自己反倒也撲倒了,兩個人在雪地裡打了好幾個滾,弄得滿身是雪,互相笑著。寒冷的天氣裡惟獨凍不壞的就是笑聲了。
凌靈說:“你可夠笨的了,還勸我小心呢。”
書呆子說:“往回也不摔的,這次大意了。真該死,離梅樹怎麼反而像越來越遠似的呢?”
兩個人攙扶著往前走,沒穩當又摔下去,好在除了冰冷以外沒有什麼,不會疼。
試了幾次才重又爬起來。
凌靈說:“這裡是個坡,走到坡下邊來了,往上走恐怕更不容易。”
書呆子說:“只要梅花還在那裡,我就能摘到。”
兩個人奮力,都往坡上那株樹處爬去。
過了那麼久,他們到了目的地。梅樹近看忽然沒有那麼奇麗了,不過每一朵梅花還是異樣的可愛。
書呆子說:“我去摘花。”脫下外邊的棉襖,要去爬樹。
凌靈說:“小心啊。”
書呆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折下一枝最大最好看的來,然後溜下樹,把花交到凌靈手中。
凌靈把花接過來。
每一朵花都好像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正在努力開得更大更好。沒有止歇,沒有枯萎。
書呆子說:“如果有官窯花瓶,把花插在裡邊,擺在案上,那就更好了。”
凌靈說:“差點把正事兒給忘了,我們今天還要去籌錢呢!”
書呆子想了想說:“我有幾個族中的叔伯,都在鄰村,他們一定可以幫助我們的。可以去求他們。不過我總覺得落難時候向人伸手求援有點太慚愧了。”
凌靈說:“那有什麼慚愧的,等到中了狀元,入了翰林的時候,連他們面上也有光呢!你也不要太清高地過了頭。”
書呆子道:“你說得也對。”
於是和凌靈兩個奔鄰村去,通往鄰村有條大路,路上的雪不似原野上那麼厚,要容易走得多,等到各家燃起炊煙,他們已經到了。
書呆子叫開了族長家的門。
說:“叔叔,小侄此來有事相求。”遂把自己如何窮困潦倒如何夜來大雪壓塌了房子的事都講了。
他的這位叔叔是位性情豪爽熱心腸如虯髯客輩的人物,見侄兒有難,決意相幫,拍了拍書生肩膀,說:“有我們老哥兒幾個在,你就放心讀書好了。”他一個人能力不足,又找來了幾位兄弟,大家商議。
書呆子對幾位叔叔說:“小侄也實在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昨日姥孃家表妹來訪,竟無可招待,實在寒磣。不然真不敢打攪各位叔叔。”
那虯髯客與眾人就都說:“賢侄不必這麼講話,豈不見外。人世間誰無屯蹇之時,仗義相幫豈不應該?況我們本是一家,現在就湊錢。高堂廣廈蓋不起,好歹對付一間茅屋出來。
書呆子起身相謝,凌靈也謝了。
眾人本不認識凌靈,以為是書呆子母親那邊的親戚,隨便支應著就過去了,並未深詢。
當下湊了幾十兩銀子,還少些,凌靈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部分,也拿了出來,湊夠了。等到雪化冰融,召集來南村北嶺的瓦工木匠便幹起來,人多力大,時日不多,在原來的位置重又起了三間小房,眾族人又幫著收拾停當,書呆了一番感激客套,就住進去了。這中間,凌靈跟著忙前忙後,端茶送水招呼大夥,雖然累些,也是很感快意。
平白無故多了這麼一位漂亮姑娘,當初大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