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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也就是你將來的主官,很快就要滾回去養老了。我猜想,你大約要與他和平共處個半年時間,那老頭簡直有意思極了,你會過得很愉快的。”

裴渠一走這麼多年,朝中人事變動他的確知之甚少,甚至連如今萬年縣縣令是誰也不知道。

但徐妙文所述他卻是清楚,京縣尉一職對於初回朝廷的他而言,或許是個不錯的開始。

京兆府分為東西兩縣管理,一為長安縣,治宣陽坊,領朱雀大街東五十四坊;而另一個即是裴渠即將走馬上任的地方,曰萬年縣,治長壽坊,領朱雀大街西五十四坊;兩縣均為天子腳下赤縣,地理位置十分顯要,也是士人歷來喜歡爭搶的第二任官的好去處。

“哎呀往後可要稱你一聲裴少府啦!”徐妙文樂悠悠說著,又接著道:“還有還有,萬年縣縣廨離平康坊實在太近,往後辦公累了還能去……”

裴渠瞥了他一眼,徐妙文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了嘴。

一介曠男不想去那風流藪澤之地,也太虛偽了吧,又或者是根本不行?

他忽覺得有些無聊,靠著車窗子想了想,腦子裡忽冒出來一件事,遂嚷嚷道:“我發覺我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怎麼?”

“你那愛徒啊!”徐妙文忽來了興致,坐正了道:“我初衷本是讓她稍微幫幫你,可沒想到你如今卻去當了縣尉。你想啊,縣尉之職掌,案察奸究,徵調經役,要掌握人口戶籍,還要精通律例,這樣看來那破丫頭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啊。”

裴渠沒有說話。

車子噠噠噠地過了崇仁坊,繞過平康坊,便到了萬年縣府廨所在的宣陽坊。

徐妙文胸膛裡那喜悅一路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看著就要到府廨,他坐正了整了整袍子,在裴渠下車之際,竟很是難得地嘆了口氣:“雲起啊,你在那破地方待久了,回來之後話真是少得可憐。”

裴渠微怔,看了他一眼,低頭彎腰下了車。

以前那個裴渠,還會回來罷?徐妙文目送他離開時,眯了眼認真地想了一想。

裴渠自然不知徐妙文心中盤算,他帶著官袍印綬到宣陽府廨時,還未進門,便聽得熟悉的聲音隔牆傳來——

“某今日多有叨擾,裴明府再會。”

“小丫頭你明日來記得給我帶鹹粽子!甜的算怎麼回事!”

☆、【一零】叔公

被稱作裴明府的正是裴渠的上官——萬年縣縣令裴光本。裴光本不過五十多歲,卻已掉光了牙齒,嘴巴癟進去,全是褶子,難看可憐又滑稽。

南山覺得他吃那個甜粽子都很是困難,可他居然還問她要鹹粽子吃!鹹粽子裡頭那個肉硬邦邦的很難嚼,只怕吃起來更費力。不過南山只顧點頭應下:“好好好,某下回一定帶鹹粽子來,只是某明日得去洛陽,恐怕是過不來了。”

“沒事,只要有的吃就行,早一日晚一日不礙事!”裴光本大度地揮揮手,“快回去吧,這日頭毒死了!”

南山轉頭剛要走,卻又頓住步子,她耳朵稍動了動,隨即朝牆那邊看了看,轉過身來同裴光本道:“今日新任縣尉會到罷?”

“是嘞!到這時辰了竟還不來,難道在平康坊耽擱了?哎呀就說這些年輕人見色眼開把持不住,還不如發配個無慾無求的老頭來陪我!”

南山眼珠子轉了一轉,又問:“明府可知新來的縣尉是誰?”

“誰知道呢?不管是誰我都要將他治得死死的,敢去平康坊尋歡我就弄死他。”裴光本轉而嘿嘿一笑,同南山說:“若是個才俊,人品也極好,我便給你牽個線。”

南山連忙擺擺手:“不不不,官家人某高攀不起。”

裴光本不以為意地嗤了一聲:“那幫混小子披張青皮就自以為了不得了,比起你來還差得遠哩!”

南山受不住這表揚,趕緊拜別小老頭走了,卻沒料剛到門口便迎面碰上了裴渠。裴渠手裡正捧著一身“青皮”,壓在上面的布袋裡則應是裝著印綬文書一類。南山瞅瞅他,他看看南山,極其從容地喚了她一聲:“南媒官。”

“哦。”南山竟顯出幾分侷促,“竟能在這裡碰見郎君,實在是太有緣啦。”她說著笑起來,瞥了瞥他手上捧著的東西,隨即確認他便是新任的萬年縣縣尉。

南山並不覺得驚訝,也不想與裴渠多說什麼,便匆忙拜別,低了頭就打算跑。可她剛與裴渠擦肩而過,便被裴渠給喊住了:“南媒官能否等一等裴某?”

南山轉頭“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