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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反正不是你
任原聽到這聲呼喚,伸手又將王黼從樹枝上摘了下來。雖說吊的時間只有一眨眼的工夫,可對於王黼來說卻彷彿是受了幾年的苦頭。王黼劇烈咳嗽不止,眼淚鼻涕流的滿臉皆是,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還是努力睜開眼睛感激的望向喝止行刑的救命恩人。
喝止任原的,是一位上了歲數的老公差,這位老公差揪住任原的耳朵,埋怨道:“呆子!城主大人明明判的是凌遲,你怎的執行起絞刑來了?”
任原納悶回應道:“凌遲和絞刑不是一碼事兒嗎?戲文裡賜死娘娘的時候,不都是什麼賜綾嗎?那些娘娘最後還不都是吊死的?”
“能是一碼子事兒嗎?凌遲是個複雜的活兒!得用小刀片兒慢慢的殺,得分三天將死囚殺死才算是凌遲!那白綾賜死算個啥?”老公差又拿起太史昆下發的執行書一看,拍額大叫道:“呆子啊呆子!行刑還沒有完畢,你怎的在‘執行完畢’一欄裡打了勾呢?你這是違章啊!得挨大板子啊!”
一聽挨大板子,任原嚇得臉都白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師傅,要不,我趕緊的將人犯凌遲咯?早打了一會兒勾,大人不會知道的!”
老公差滿臉的摺子都擰在一起,苦悶說道:“要是凌遲這活這麼好乾,我還至於匆匆忙忙的來找你嗎?莫要說你了,咱整個天京城怕是一個會實施凌遲重刑的人也沒有!凌遲這活幹漂亮了,大人會重賞;可不到三天囚犯就被殺死了,施刑的人也要受重罰!我來就是想告訴你,趕緊的將執行書送回去,讓大人換個執行人!可是你這呆子,居然在上面打了勾!”
任原急得一張大臉上全是汗珠子,道:“師傅,這可咋辦呀!你得救我呀!”
“唉,沒法子了,只好求大人改判這個死囚絞刑砍頭什麼的了。玩兒凌遲……咱爺們這些地方上的牙差學識還不夠啊!”老公差嘆氣道:“我這張老臉就豁上了,一會兒見了老爺,咱爺倆就邊哭邊磕頭,老爺心軟,說不得就將咱爺們饒了!”
任原抹了一把汗珠子,也顧不得王黼身上的屎尿味,一把將他提起來,與老公差一道向布政司奔去。兩人的對話,王黼自是一字不差的聽見了,想到自己個兒方才並不是絕地逢生,而是將死亡推後了一些而已,不禁目光呆滯,口角流涎,雙腳拖在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竟是離著瘋癲不遠了。
不消多時,一行人已是來到布政司大廳內。不過與方才的熱鬧景象不同,此時的大廳竟是空蕩蕩幾乎一個人也看不到。
幾乎畢竟只是幾乎,大廳內還是有一個例外的。方才太史昆坐得桌案之前,依然是趴伏著一個人影,瞧那狀態,此人應當是在酣睡。
老差役上前,拍了拍那師爺的肩。師爺朦朦朧朧睜開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神色間滿是惱火。說時遲,那時快,趕在師爺訓斥之前,任原推玉柱、倒金山,咕咚一聲拜伏在地,媚聲道:“屬下任原,求見太史老爺!”
師爺目光突然變得凌厲,冷冷道:“老爺休息了,休得聲張!”
任原啼哭道:“大爺開個恩,放小的見見城主老爺罷!小的方才做錯事,若是不央求,定會被打板子的!”
師爺冷哼一聲,道:“吵了老爺,我還不是一樣捱罵?你的事再大,我的事再小,終究你的事還是你的事,我的事還是我的事,沒什麼可攀比的!”
任原頭腦粗劣,也不知該如何反駁才好,只是一個勁磕頭求饒。年長的老差役卻是經驗豐富,他踢了王黼一腳,道:“你,給我大聲喊冤!”
幾乎是下意識的,王黼立即高聲叫道:“啊!!!冤枉!嗷!冤枉啊!”
這一嗓子,簡直是蕩氣迴腸。師爺打了一個機靈,頓時將睡意甩掉,氣急敗壞叫道:“噤聲噤聲!老爺還在休息!別以為胡亂喊冤就可以大叫!若是你無冤裝冤,我發誓讓你死的難堪十倍!”
那老差役又踢了王黼一腳,道:“快些爆點猛料!”
王黼聞言,朝天嘶吼道:“天下太小,所謂中原,不過天下十之一二矣!”
“啥!!!”廳中師爺、任原、老差役三人皆是愣了一愣。
王黼不敢停歇,又是大喊:“國界束縛,令人眼界狹窄、見識短淺,實為遮人眼目矣!”
“歐!”師爺,任原、老差役三人瞳孔頓時擴大。
王黼好似看到了絕處逢生的機會,大叫道:“金錢的束縛,令人區分出窮富,令人區分出尊貴貧賤,讓人有了門楣,有了階級,讓人心不再淳樸,讓人際之間